从震波的冲击中苏醒过来后,Syri坐了起来,发现之前闯入仓库围在培养仓周围的暴徒全都不知所踪了。她下意识地让Megad进行了一次生命扫描,但是在仓库的范围内,除了自己,莎莉和那个培养管里的人以外就没有其它信号了。
这立刻就让她警觉起来,使出全力去摇晃躺在她身旁的狙击手的肩膀:
“你干什么——?”莎莉像是犯了起床气的少女一样不满地翻了个身,看起来并无大碍。
“别睡了!快起来看看!”不顾被发现的危险,Syri焦急地喊了出来,“我的生命探测仪搜索不到那些敌人的信号,他们可能使用了信号屏蔽——唔。”
“那你还非要喊出来。”莎莉先是捂住了Syri的嘴,等到对方安静下来后站起身掏出了一把手枪,“我去侦察一圈,你还是留在这里不要乱走。”
“嗯——好,我等你。”
莎莉屏住气息,像是森林中的野兽一样不发出任何声响,在空旷的厂房中小心翼翼地搜寻着自己的猎物。但这一次她却彻底落空了。
“我没有感到任何异常,先前的袭击者确实都消失了。”
莎莉说着又看向了躺在培养仓残骸中的留着绿色长发的女性,现在的她看上去就像是刚刚被人打捞上岸的溺水者一样。她浑身湿漉漉的,双眼仍旧紧闭,只有最微弱的呼吸和生命反应。
“那个人你要怎么办?你好像刚说过你的任务就是来检查培养仓状态,并且给里面的人做复苏的。不过现在看来你的任务少了一个就是了。”
“回头的报告可就麻烦了,我连是谁炸的培养仓都不知道,你也对他们的身份没有头绪——”
Syri有些烦躁地踱步起来,一时间太多的问题都涌现出来,让她感到有些应接不暇。
“你的脸都花了,稍微擦擦。”正在Syri烦躁着踱步的当下,莎莉扔过来一块手绢盖在了Syri的头上,“看在你帮我治好了腿伤的份上,我会帮你的忙的。说吧,要我怎么做?”
“用一切手段让那个人醒过来,我需要重新核实她的身份和记忆信息。”
Syri又看了看四周残破的环境,然后走过来详细检查了绿发少女的状况,果不其然她的身上已经出现好几处不小的刮伤。加之她此前长时间在无菌的培养仓环境里浸泡,一旦发生感染就很可能是致命的。更不用说,随时都还有可能有其他敌人也冲到仓库里威胁她们的安全。
“留在这里还是太危险了,我们得把她转移到一个隐蔽的地点去。”Syri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得尽快处理她的伤口,不然一定会感染的。”
“那正好这里有先前的那些人留下的东西。”莎莉指向了一旁被掀翻在地的推车,看起来也并没有明显的损坏。
于是在莎莉的帮助下,Syri把绿发少女固定在推车上,然后由莎莉推着推车朝着Syri通过无人机找到的一处医疗室快速转移。
“虽说我会尽可能帮你的忙,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问一下,这个人该不会是生化实验人吧?就是那种专门培育出来做药物,植入性设备乃至基因改造的人。”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Syri仍然在紧张地检察着Megad扫描出的各种数据结果,完全没注意到莎莉的神色先是变得惊讶,继而彻底愤怒:
“有这个可能?!”莎莉停下了推车,然后加倍地像是把玩拨浪鼓一样摇晃着Syri,“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违法的!会被联合国通缉的!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来追捕你的!”
“这不劳烦你操心,详情还不方便说,但我保证联合国是管辖不到我身上的。”
“老天,所以说你到底是在给谁做着什么工作啊。”莎莉恼怒地质问到。
“这是机密,而且我总感觉吐槽役应该是我才对吧。”
“算了,尽快帮你做完这件事,我就要撤了。”
“明明刚刚还说过会帮我的忙——”
“那也不是这种忙啊,这就快和你要求我帮你摁下什么导弹的发射按钮去摧毁一座城市一样了。”
短暂的争吵过后,两人沉默着进入了医务室。来不及休息又立刻将绿发少女安置到病床上。然后莎莉就去橱柜里翻找起医疗用品,却被Syri一把拦住:
“先用我的纳米喷雾。”Syri命令Megad部署纳米机器人将绿发少女整个包裹住释放了喷雾,“这和治疗你腿伤的是一样的成分。我看她身上最多只是皮外伤,不需要使用绷带。”
“了解了。”莎莉见状将刚取出的绷带和碘伏放到一旁,“接下来我们需要再给她翻个面?”
“在那之前,反倒是你的腿伤创口比较大,光靠纳米喷雾可能还不能完全止血,我建议你先给自己包扎一下。”
莎莉点头表示了同意,然后就迅速地为自己做好了包扎,等待着Syri进一步的指示。
“请你苏醒过来吧,我的睡美人。有很多人都等着你呢。”
Syri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俯下身向着绿发少女的嘴唇靠近。
“等等!你要干什么?”眼看着Syri像是要亲吻绿发少女一般,马尔文忍无可忍地将她拦了下来。
“人,人工呼吸啊!”
看着一脸无辜的Syri,马尔文摆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伸出手指向了绿发少女正在起伏的小腹:
“她都有自主呼吸了,你还想着人工呼吸!常识啊常识!”
“不是你别吼我啊!我只是研究员,又没接受过急救的培训,今天一整天遇到的情况就没有哪怕一个是在预案里的!
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的Syri下意识地反驳起来,继而演变成又一轮的争吵。争吵的声音传到绿发少女耳中,竟然使她的意识开始复苏。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从漫无边际的黑夜和刺骨的寒冷中苏醒了过来,似乎这样的沉睡已经持续了几个世纪一般。
陷入沉睡之前的战斗逐渐充满了她的大脑。在这些回放录像中,她在妹妹蒙杰阿奈斯 · 艾希塔则尽全力操纵飞船变换轨道躲避敌方的攻击的同时,操纵着飞船的激光武器,在飞速回旋腾挪着的飞船的轨道上艰难地反击。
在飞船刚刚就要冲进虫洞时,回忆随着自己被敌方飞船的一发飞弹击中戛然而止。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逐渐分辨出这些声音来自另外两名女性。虽然她们所说的单词十分陌生,但她还是听出来这两个人是在为急救的流程而争执。
可是当她睁开双眼后,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两个陌生人。
“你们是谁?!”绿发少女立刻尝试起身逃离,但却因为刚刚苏醒的身体还十分虚弱而被Syri轻易控制在了病床上。
“冷静!冷静!”Syri一边死死压着对方一边喊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来负责把你解冻的!”
“解冻?”绿发少女听后确实停下了挣扎,但转而提出了质疑,“你从谁,从哪里收到的指令?”
“我只能说是自己的上级,更多的情况无法透露。”
Syri松开了绿发少女,做出了扶额深思状,环绕病床走了几步之后又补充道:
“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说的,任务目标就是确保你的存活。而之后——我就和他们都失去了联系。”
“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尝试联系他们直到收到明确的回信和指令为止!这是我们的职责!”
绿发少女听到Syri的回答后立刻从病床上跳了起来。不顾自己没有任何装备,全身上下也只有无缝布内衣遮身,一瘸一拐地就想要离开医务室。
“别太天真了!”一直倚靠在门边墙壁上的马尔文却突然厉声喝止道,“你不知道我们刚刚为了把你救出来就冒了多大风险?我们刚刚打退了不知道是哪来的一波又一波的敌人,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到这里处理伤口!”
马尔文的怒吼使得绿发少女立刻警醒过来,她停在了那里,直直地望向马尔文的双眼: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看起来你也是一名战士,该不会不知道在与队伍失联的情况下该怎么做吧,”马尔文看到绿发少女停下了胡闹一般的举动后,态度立刻缓和下来,“我们先保持潜伏姿态,尽量在不主动与敌方交火的情况下离开这片区域,然后在确保周围安全的前提下,再找个电台之类的设施帮助你联系你的上级。”
“那请问这位战士小姐,您是?”
“我是莎莉 · 普利多 · 马尔文,隶属于信标部队,是一名狙击手,叫我莎莉就好。那你呢?你是谁?又从哪里来?”
“我,我是——”绿发少女努力地回想了一阵子,才勉强做出回答,“米卡 · 维洛薇亚 · 萨西莱(Mika · Vilovia · Sathirae),隶属死手联盟,你们可以叫我‘米卡’。”
“我是Syri,是一名研究员。”
“你这次来执行任务,是直接向联盟总长汇报吗?或者,你知道总长和死手联盟指挥的名字吗?”萨西莱突然转向Syri抛出了她的疑问。
“呃——”突如其来的问题让Syri无法招架,但她出于研究员的自尊心又不允许她编造答案,就僵在了原地。
“虽然Syri小姐刚才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但恐怕你的上级,和我的上级不太一样吧。”米卡双手掐腰,像是教官一样面对着“犯了错”的Syri。
“哦嚯,研究员小姐这就被拆穿了。”马尔文幸灾乐祸地看着陷入窘迫的Syri,又在Megad投射出来的屏幕上重新确认了周围没有任何敌方士兵的行踪。
“好吧,我承认,事情是这样的,”Syri无法忍受尴尬的沉默,就主动开始了坦白,“我的上级——虽说我还是不能透露具体的名字,他们确实对你和你所属的虚空界共和国很感兴趣,准确来说,我们作为Megad星球共同体的代表,希望与你们建立联系。”
“等等,”听到Syri说出‘Megad星球’和‘虚空界共和国’这两个显然在地球上并不存在的名称,马尔文这才意识到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这么说来你们都不是地球人?!”
“我们是不是地球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需要合作。”
Syri望向马尔文,平静地解释起她所了解的现状:
“我们所有人,不分国家和星球都被卷到战争里了。详情我了解的不多,但我的母星Megad已经被外星人占领,不愿屈服的人就都逃亡到其它星球,包括我在内。”
“那攻击了你们星球的人,他们又是谁?”马尔文追问道。
“和之前我们在仓库里遇见的那些武装分子很像,他们曾经自称为‘泛系文明’,因为他们实际上也是由多个星球和文明组成的星际联邦。他们的数量太庞大了,以至于压制了Megad先进的足够覆盖整个星球的防御系统。恐怕这些人很快也会找到你所在的地球吧,莎莉。”
“你这是什么意思?!”马尔文当即反问到。
“就在不久前,宇宙中毫无缘由地出现了数量惊人的虫洞,而后那些外星人的军队就通过虫洞入侵了。我知道在地球所在的太阳系中,在木星和水星附近就有这样的虫洞。”
“也就是说,敌人可能会从那里过来?”
“没错,虽然对于目前已经达到的技术而言光速仍是速度的上限,但是显然泛系人可以通过建造虫洞来实现空间跃迁,简单说就是在我和你的面前各自放置一扇门,我只要打开自己这边的门走进去,就能打开你那边的门出来。不论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只是,会使用虫洞的不止敌人,其实我也是穿过虫洞来到地球的。并且泛系文明并没有派兵看守所有的虫洞。”
“我知道你说的是虫洞,但那还没被证实,没有人真的观测到过!”马尔文争辩到,虽然她对天文学一窍不通,但至少还是了解地球上的常识的。
“那就只能说是地球方面还在封锁信息了,但早晚他们得公布太阳系内发现虫洞的事情。”
“所以现在我们还真是被卷到世界大战,不对,是宇宙大战里了,”意识到在Syri的证据面前自己的反驳毫无价值,马尔文叹了口气,但很快她又想到了其它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要来地球和虚空界的人建立联系呢?难道说——”
“虚空界共和国现在就是前线了,”长久的沉默后,米卡代替Syri回答了这个问题,“而且我们目前还陷入了内战,敌人甚至已经公开加入了泛系文明。考虑到现在我的母星沃图斯(Votus)星球到处都在爆发战争,根本就没有安全稳定的后方,如果Syri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作为保镖的话,贸然前往虚空界共和国将无异于是飞蛾扑火。”
说到这里,萨西莱又转过头有些狐疑地望向Syri: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获得的情报,但我现在确实是在代表虚空界共和国。只不过我的目的不是出访地球,他们的实力过于弱小,完全不存在太空防御的武装力量,显然不足以对抗拥有泛系文明的能力。”
“呃,太空防御的武装力量,你是指——太空里的战舰之类的?”马尔文挠着头问到,对于太空武装力量,她和绝大多数地球人一样除了星际战舰以外一无所知。
“没错,长话短说,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接触以蓝地人为首的所有愿意对抗泛系的文明,而且他们早就派过外交官通知过我们:蓝地将在地球上召开对抗泛系文明的同盟会议,所以我来这里也可以算是代表虚空界共和国赴会。”
“那你说的这个会议,要在地球的哪里开?”
“详情我不清楚,但应该是你们的联合政府那里?我想届时蓝地肯定会让地球方面也参加的。”
“联合政府——你是指联合国吗?”
然而萨西莱没有理会陷入疑惑的马尔文,她走向Syri,然后郑重地鞠了一躬:
“Syri小姐,刚才多有失礼,十分抱歉。但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请讲,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话我都会做的。”Syri很大度地表示了自己愿意合作的态度。
“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楚了,但我记得自己是和妹妹一起来到地球的,”萨西莱说着也凑向Megad投射出的地图,希望能够从中辨认出一些自己能够分辨出的地点,“但是在即将进入虫洞之前,我们的小型飞船遭到了泛系文明的拦截,一番激战之后我才和她逃出来。”
“然后你就到地球上来了?你的飞船停在哪里了?”马尔文问。
“我不知道飞船降落在哪里,印象里我在激战中受了重伤,在失去意识前设定了前往地球的自动导航。再醒来时就是在这里了。”
“那我补充一下,我们最开始找到你的时候,你是在一个培养仓室,或者说是冬眠仓里面的。只是不巧这东西现在已经被一伙敌人用枪彻底打碎了。”Syri在地图上标出了刚才她们见到逃生舱的位置,“就在这里。”
萨西莱摇了摇头:
“我对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印象。另外你说的冬眠仓其实就是我们飞船上的逃生舱,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能使用。但它至少能承受从外太空直接坠落到星球表面上的冲击力,不可能被枪就给打碎了啊——”
萨西莱尝试着理清一片混乱的情况,但在头晕目眩中她只想起来直到自己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妹妹——蒙杰阿奈斯。
“先不说别的了,眼下我必须得找到我的妹妹。”也许是因为冬眠后刚刚苏醒,尚且缺乏足够休息的原因,萨西莱感到体力不支只能坐到地面上,“她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不能失去她。”
Syri和马尔文看了看几乎瘫倒在地的萨西莱,又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Syri站了出来打开了一片新的投影:
“先不说逃生舱的问题,我已经黑进了一颗卫星检查了这一片的地形。眼下除了东边的城区,方圆百公里内就没有别的人类定居点了。如果说要找人的话,我想也只能去那个方向。顺便说下,这位狙击手也想去那边找她的同事。”Syri拍了拍萨西莱的肩膀以示安慰,“我想我们也可以先搜查下这一带,也许会有些发现呢。”
“研究员说的没错,如果我们不想被困死在这里的话,就只能往城区方向突围,说不定路上还能找到些补给。”马尔文也轻快地表示了赞同。
但她又立刻抓过Syri,在她耳边低语到:
“之后还得麻烦你给我好好介绍下你的星球,还有宇宙的情况。在地球上外星人可不常见。”
“好吧,我加入你们,”萨西莱终于起身,决定暂时将无法理解的情况抛到脑后,“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作为一名战士我也懂些作战的技巧,应该能够帮到你们。”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见坂和花使立刻商议了接下来的行程:两人会尽可能地携带着她们找到的所有物资,沿着学校废墟前的主干道向东面城郊的方向撤离。按照花使的说法,她的家就在那个方向,这样她就可以尽快确认家人的情况,还可以和见坂暂时安顿下来躲避后续的灾害。考虑到她们两人将不得不徒步穿越整个市区,她们便决定尽可能减轻行李重量,于是就开始最后一次整理起她们找到的所有还能用上的物品。能够带走的就放进肩包,带不走则标记起来藏到安全的地方。
但就在此时,见坂突然听到了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在向她的方向靠近。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辆银白色的装甲车,在车顶上还有一名操纵着加特林的,穿着银灰色外甲服的红发少女,估计这时自己距离她们的距离可能都不到两百米了。
她在那一瞬间便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然后下意识地想要拉上身旁的花使躲藏起来,却发现花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向那辆车招手示意,竭尽所能地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这里!看这里!”花使甚至还将双手搭成喇叭状向对方大喊。
然而这时见坂已经来不及带花使一起藏起来了,她只得先自己躲在一处墙板后,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装甲车在靠近她们的一处平地停下。随即车顶上的红发少女跳到了地面上,从驾驶室中又走出一名全身紫黑色装束的,梳着双马尾的黑发少女。
见坂立刻就认出了这名黑发少女是谁,剧烈的冲击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起身缓缓向对方走去。
“呀嚯!你们是来看我的演唱会的吗?我是军装魔法少女~”
“我们是来查看幸存者的情况的,你还好吗?”走在前面的黑发少女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停了下来对自己最先注意到的花使喊道。
这时黑发少女的注意力被花使完全吸引注了,一时间甚至没有看到见坂向自己走过来。
“遥花!”
见坂突然加速扑到了黑发少女——也就是中坪遥花身上,后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直接扑倒在地,连带着见坂也一起摔倒。两人尴尬地对视了几秒后,见坂感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接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好压在了中坪的前胸,全身将她紧紧扑倒在地面上。不过好在有着防弹服的阻隔,自己并没有真的做出所谓“幸运色狼”的行为。
而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中坪的脸颊却是肉眼可见地变红了,甚至还害羞地咬紧了嘴唇,就好像是娇羞的小女友一般,她如此可爱的神情见坂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太好了,你还活着!”
为了避免误会,见坂立刻从中坪身上起来又帮助她也站了起来,刻意没有提及刚才略显过激的行为。
“我也想说这句台词啊”,中坪刚站起来就又抱紧了见坂,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你没受伤吧?”
“应该——没有大碍。虽说直到不久之前我都被压在了楼板里面。”
看到中坪也是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见坂感到自己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可紧随着就是一阵疲倦的感觉袭来,使她差点脱力重新坐回到地面上。
“什么?!”紧接着中坪的尖叫声就使得见坂顿时惊醒过来。
“另外,刚刚就是那位粉色头发的女生刚刚把我从废墟里救出来的”,见坂看了下等候在一旁的花使星观——对方显然是在给自己和中坪的对话保留着私人空间,“她叫花使星观,马上再给你详细介绍下。”
“之后我也得好好感谢下她才行,可惜我身上除了这些装备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趁着对话的间隙,见坂这时才终于来得及仔细观察起对方身上那一整套一看就十分专业的作战设备:
“不过你这一身又是哪里来的?‘地震’之前你明明是穿着校服说要去机场接你哥哥来着。”
“不知道”,中坪摇了摇头,“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只记得自己是‘信标部队’的成员,但对于是怎么加入他们的则是一无所知。至于老哥,笨蛋老哥他我完全联系不上,但眼下这情况恐怕飞机要转到别的机场降落了吧。”
看到花使依旧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两人也害怕显得自己在冷落对方,于是向对方打了个招呼便靠近过去。
“那说来这位花使小姐是谁?”中坪看着花使也在向自己靠近,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到。
“她是‘军装魔法少女’的主唱,不过你竟然不知道她?我记得之前她要来学校的学院祭上演出来着?”
此话一出,中坪却立刻摆出了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让见坂一时间以为自己似乎是在说诸如“大象是长翅膀的可以飞行的动物”之类荒唐至极的事情一般:
“不——不对”,中坪把头摇成拨浪鼓一样,“我知道‘军装魔法少女’,但我记得她们的主唱不叫这个名字,而且当红偶像会给学院祭捧场——就算宵浦学园很有名气也不至于请得来这么大牌面的明星——”
可是纠结了好一阵子,她也没能想出正确的答案,最后不得不无奈叹气道:
“算了,反正也想不起来,就先暂且相信她吧”,中坪摊了摊手,“如你所见,我可能失忆了,甚至还很严重。现在我唯一能记清楚的就是我的笨蛋老哥今晚乘飞机回国,我提前回去要和父母到机场接他,而在之前的很多事情都像是被雾气笼罩了一样模模糊糊的。”
“那就慢慢去想好了,毕竟我们都安然无恙才是最重要的。当然,也得找下和外界联系的方式才行,以便确认家人的安危。”
见坂说着给中坪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虽然手机显然完好无损,但屏幕上无信号的提示冲散了中坪刚刚因为发现见坂从地震中毫发无损地幸存下来的喜悦,让她不得不重新认识到眼下周围环境依旧危险的现实。
“是啊,我也想尽快联系上父母,”中坪说着望向了那名不知为何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红发少女,“那我把‘兔子’叫过来,然后连带花使小姐交换一下信息。兔子,快点过来!”
中坪朝向红发少女喊道,而对方不知为什么一直留在装甲车旁边,只是愣愣地注视着自己和见坂的方向。
“兔子?!这是她的昵称?”见坂疑惑地看了看红发少女头上顶着的两个像是兔子耳朵的灰黑色物体。
“是她允许我这么叫的,因为——”
可就在这时,兔子如同见坂扑向中坪时的那样也飞速地冲向了见坂,她一把推开了中坪和花使两人,直接扑到了见坂的胸前。
“姐姐!我找到你了!”
兔子大喊了一声,就将头埋在了见坂的前胸里面像是撒娇一般地蹭了蹭,黑发少女扶起了花使,看着眼前的一幕面面相觑:
“姐姐?!“
“什么?姐姐?“
“米卡,我找到你了!”
见坂被兔子突如起来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当她发现对方一直在她胸前乱蹭,说的还是她完全听不懂的话。更糟糕的是,当见坂意识到兔子的这些行动还没有立刻结束的迹象时,她心中害羞和惊恐的情绪便开始逐步转化成愤怒,最终在她的右手汇集成一股她从未使用过的强劲的力量:
“呜哇?!“
见坂卯足全力一拳头向下捶晕了兔子,她甩了甩用力过度有些发痛的右手:
“你是流氓吗?哪有对初次见面的人用头蹭胸的见面礼啊?!“
“哇啊——”花使看到这番场景惊慌失措地想要辩解,”见坂她,她应该只是害羞了,没有真正要伤害你们的意思的。”
“我知道,“中坪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要我讲这也只能说是她自作自受。换我的话怕不是只会揍得更厉害一些。而且伤害静安,就相当于伤害我本身。毕竟她可是我的挚友。”
除去兔子暂时因为锤击晕倒在地,剩下的三人就近坐了下来:
“那么这位主唱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中坪遥花,隶属于信标部队,但也是静安小姐的挚友和同班同学,以及宵浦学园高中部生存游戏部的副部长。此外的事情和记忆暂时还是一团乱麻。不过,我还记得怎么使用枪械和驾驶,接下来我应该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中坪看了看还躺在地上昏迷着的兔子,无可奈何地说到:
“虽然这家伙刚才的行为很有问题,但是她现在是我的佣兵,所以也会保护你们的。好了,现在我可以问一下你的情况吗?”
花使和见坂相互对视了一下,获得了对方的肯定后,现役偶像便接过了“话筒”:
“哟嚯~我是军装魔法少女的主唱,花使星观,你也是来演唱会的吗?”
“演唱会——”遥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又看了看残破的四周和依旧呈现刺眼的血红色的苍穹,“演唱会原先真的是预定在这里举办?”
“是的哦~”
“那你平时是——”
“魔法少女哦~”没等中坪结束提问,花使就抢先做出了回答。
“这回答你是当真的?”
见坂一脸惊愕地看着两人持续着没怎么搭上线的对话,终于忍不住插话进来:
“她是学园偶像,就是那种一边在上学一边做偶像的那种,我们在LiveHouse里又不是没见过。“
“抱歉我一时没搞懂,看来我失忆的还是比较严重,“中坪害羞地挠了挠头,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回想起来什么一样,”难不成,你是紧张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是哟~我只是单纯地因为找到了新的会来我的演唱会的人而感到高兴。”
“嘛,毕竟我和那边的‘兔子’也不是什么以杀人为乐的野蛮人,就算对你下手我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更何况你刚刚替我救下了静安大小姐,这份恩情我还是一定要还的。”
“不要这么见外啦,”花使摆了摆手表示推辞,“灾难当头,帮助他人不是自然而然的举动吗。应该说我们运气很好就是了。”
说到这里,花使想起了自己和见坂最初在瓦砾间看到的那些遇难者,但是他们突然间就完全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使得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景象是否是真实的。
“那地震之前,你也是处于昏迷的状态吗?“中坪想起自己最初毫无意识地倒在街道上的场景,于是就试着收集起灾难发生时的信息。
“我……我不太记得之前的情况了。醒来的时候,我靠在一个墙角上。然后我就在这里四处寻找其他人,于是在废墟里发现了见坂小姐。之后我和她稍微在这一片找了些有用的东西,然后就是你们过来了。“
眼见花使没能提供什么信息,见坂清了清嗓子,竭尽所能地整理着她的记忆:
“看来我还多少记得一点,昏迷之前的事情?“
在中坪期待的眼神中,见坂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虽然也没有那么多,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你在教室里向我告别之后,我继续留在那里看书。差不多是在我看到你跑出校园正门的时候,教学楼就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突如起来地发生了一场地震——”
“地震?!”中坪和花使一同惊呼道,毕竟在两人的认识里,自己都是突然苏醒过来的,完全没有感受到什么地面的摇晃或是震动。
“如果是地震的话,那大量建筑物的倒塌是能解释了。但至今为止我和兔子只在街道上发现了一些辨认不出国籍的士兵遗体,却没有任何平民的。总不能说他们全被埋在瓦砾底下了吧。”
这时见坂决定不再隐瞒自己最先发现了遇难者的事情——虽然眼下已经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了:
“有的,但只是一瞬间,”见坂回想起现在已经毫无踪影的遇难者,心中也开始感到疑惑,“一开始我似乎看见又穿着和我们一样制服的学生被埋在废墟里,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但不知什么时候就都消失了。”
“那你和花使小姐有没有试着查看那些遗体?”然而中坪刚刚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抱歉,我说错话了。”
“现在想来,那些遗体也可能只是我们看见的假象,”花使立刻为中坪解围到,“据说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人是有可能看见幻觉的。”
眼看对于“地震前”的信息整理一筹莫展,见坂便先帮助花使向中坪仔细介绍了这位主唱的蓝地外星人身份,以及她所出身的娜科雅的情况。同时,中坪也没有隐瞒她最开始苏醒时接收到的来自莎莉的信息,然后她表明了自己准备和这位同事在城西的军事基地会和的计划。
“莎莉,我记得那是你哥哥的神秘情人来着?”见坂想起很久以前她曾在Gwyfyrn Goch见过一个自称是莎莉的,梳着奇特的菠萝头式双马尾造型的外国人。她记得这个人的吉他功底十分了得,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印象了。
“神秘情人?!我怎么没听说过,”中坪下意识地辩解道,生怕再晚一些笨蛋老哥就会被安排好初恋对象一样,“她好像是在Gwyfryn Goch助演的吉他手来着。”
“没错啊,然后她下场的时候不是对你说过她认识你哥,想要你帮忙介绍来着——当然详情我也没记清楚就是了。”
随着见坂的说明,中坪脑内关于莎莉的的信息逐渐向见坂所说的方向靠拢了过去。本来她对于“信标部队”就没有什么概念,她现在更好奇的是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和莎莉从一面之交变得如此熟络的,以至于灾难发生后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她,而不是见坂或者哥哥和家人。
“Gwyfryn Goch?那是什么?”花使问到。
“横滨最知名的Live House。就是举办室内演唱会的地方,我猜蓝地也有吧。”中坪立刻解释到。
“Live House确实蓝地也有,不过蓝地的建筑除了连接核心塔的枝干以外,实际上更多是悬浮在空中且可以移动的球体。所以可能形态上还是和地球有很大的区别。”
随着对话的进行,花使也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了周边环境带给她的违和感:虽然到处都有她能看懂且含义通顺的蓝地文,但是她隐约中还是感觉周遭的环境和自己的故乡娜科雅有很大的不同。就比如这里的建筑大部分都是直接从地面搭建,而不是像蓝地那样由核心塔和分叉的叶状曲面构成的。
“喂!你们!不要忘了还有我呢!”
眼看三人的对话没有要结束的迹象,兔子终于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中坪估计她应该是躺在地上装睡了很久,听着话题与自己越来越远才忍不住爬起来的:
“我没忘了你,我之前可是一直在监视你的生命体征呢。”
中坪以冷静且威严的声音压制住了兔子短暂的恼怒,兔子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还欠着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她的帮助自己独自一人是没有办法击杀马库罗斯的。
“正好你醒了,如果脑子已经能够正常运转了,就请你来解释一下你自己,还有你姐姐的事情吧。”
听过了兔子的自我介绍后,由于来自周围环境的冲击已经足够剧烈,当见坂获知兔子和花使一样是来自地外的人类时已经不觉得有多惊讶了,只是有些好奇自己遇到的外星人在外观上正巧都和地球人相差无几。
而真正让见坂对兔子产生兴趣的则是她所出身的星球和国家正在经历内战和外战的双重战争,甚至兔子本身也曾直接作为作战人员在前线参战的经历。在见坂的认知中,地球上虽然也远远称不上是完全和平,但随着旷日持久的中东的战争落下帷幕,剩下所有的正在爆发的军事冲突要么发生在非洲,要么就在南美,无论哪边的物理距离都离自己十分遥远。这更使得她开始对于兔子的身世背景好奇了起来:
“所以说,米卡是你的表姐,你和她从小感情就特别好。在战争的最后她被你安置在了什么冰冻舱里。而刚才你对我的亲密接触是因为,我和你姐姐的外貌十分相似,是这个原因对吧。”
见坂梳理了她从中坪和兔子那里了解到的一切情报,无奈地做扶额状:
“但我先说好,我不是米卡,我是见坂静安。虽说我不是你要找的姐姐,因为自己是独生子女也不会扮演姐姐。不过作为特例我允许你暂时叫我‘米卡’。”
想到兔子对于自己悲惨的生活经历的描述,以及目前她又是自己的挚友中坪带来的同伴。出于同情心和维护挚友颜面的需求,见坂决定自己会尽可能友善地对待兔子——当然在对方提出了不合理要求的时候例外。
兔子这时却握住了见坂的双手,双眼放光地望着见坂精致的面庞:
“名字不是重点。我知道,突然去扮演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角色确实很困难。所以说从朋友开始做就好了。”
“朋友——吗?”
见坂一时忽略了兔子正在趁机进行更多肢体接触的行为,而是因为这个单词感受到了一阵迷茫,还有些许困惑。
此时在稍远的一旁,中坪和花使将她们所收集到的工具物资装车,又一同检查了装甲车的轮胎,确认连同车位的备胎都没有问题之后,她们就近坐下来休息:
“我们把她们单独留在那边真的好吗?”花使问道。
“我觉得没什么不妥,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趁现在拉近关系,休息一下也正合适。”
中坪抬头瞥视了一下正在试图和见坂亲密接触的兔子,在一瞬间内被察觉了意图后再次遭到制裁的场景。她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要是以往的话,静安大小姐可是绝对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的。看来她们之间会相处的不错,”中坪说罢回过头看向花使,“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和我们一起走吗?”
“你们要去的方向也是我家的方向,中途让我下车就可以了,所以就多谢你让我搭便车了,”花使轻快地做出了回答,“那么见坂同学之后就跟你和兔子一起走?”
面对这个只是客套话一般,回答理应显而易见的提问,花使注意到中坪却异常地迟疑了起来:
“如果是带着她的话,我不太敢直接开到基地里,不确定性太大了。所以我计划先在外围找个安全屋让她藏起来,我再带着兔子去找莎莉,”中坪在脑内模拟出了几种可能的情况并评估后才做出了回答,“再之后的话,就看看能不能找个还在运行的机场或者港口之类的从这里撤走,看看能不能回到横滨。”
一想到之前见坂介绍花使时提到的这里并不是横滨而是娜科雅的事情,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从横滨突然“穿越”过来的。但周围的街景中却又夹杂着一些自己在横滨也能时常看到的地标,却只是使得她更加疑惑,难以厘清自己所在的方位。
“如果是笨蛋老哥的话,他这时候会怎么做呢?”
她抬起头眺望着红色的苍穹深处,期待起那架永远都不可能到达娜科雅的飞机能够伴随着希望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