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本层。卡贡季的二代。
那个时候还没有我们。都是谁呢,队长和楚拉伊,有个叫Moccoe的拿长枪的,有个悬浮的小球叫克里莫。没错,只有这四个。其他人已经死掉了。
远处映出一束光,注释上说那束光就是Toe。文章还在这里插述了Toe的一些平常事。Toe在泛系基地是神一般的存在,并且被认为有一定奇怪的性取向,包括他如何收了六千个男宠——这是原文说的,二代时候肯定损失不少,现在看来正在重新扩变回原来的规模;然后如何使Al和Robert相爱。Toe能发出一种空间混乱的波来,使克里莫转向,最终困住他,把空间揉成团,将他捏爆。当时楚拉伊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只会发射光球来抵挡空间折叠,倒是有些成效,但是Toe还是极其强大的,在层里把下一层翻上来了,尖角极为锐利,Toe又在空间里把它揉碎,就像飞刀阵一样。楚拉伊对这个没什么招架力,倒是Moccoe的长枪挡住了所有碎片的攻击,可是后者被Toe从后面一刀砍掉了。楚拉伊和绒芯波雅孤军奋战,拿过Moccoe的长枪,扛住无数次进攻。从这故事里我第一次知道楚拉伊是在快要失败的时候突然从Toe那里获得空间折叠能力,把所有碎片的位置所在的空间块转移向Toe自己,和绒芯波雅当时的武器——发梢的光束一起把Toe彻底毁灭了。
……Toe死了???
我大约了解了曾经的战争。文章最后却被用红笔写着:可是在移回空间块的时候,楚拉伊把绒芯波雅的头发切去一小段儿。怪不得他们现在那么不对付。想了想,我不会像那个球球一样被他空间挤死吧……毕竟大小差不多……幸亏这大魔王已经不复存在了。可是那就奇怪了,Toe已经死了,为什么那些布片上照样有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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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电脑之前,我又看了看日历。还有五天就要到反层节了。
正巧要依照波雅的指示做过节的大招贴了。到网上搜“反层节是个什么东西”,仍然是那些无聊的答案,但今天闲,我就仔细看了看。越过一堆“反层节奇谈”“反层魂灵是真的吗”的网页,终于看到一个正经一点的介绍。
这是根据我们这里的古老的传说而衍生的。传说中的地狱,或者说,阴间,就是我们这一层的下面倒挂着的似乎是薄薄的小区域。人死了以后,他会被传送到那里去,和现实世界之间隔着一层像玻璃一样的物质,地狱里的人能看到现实世界里的所有,但是无法对现实世界做任何事情,现实世界里的人也无法发现这一层。每年的这个时候,地下的那一群人会以一种特殊方式到地面上来,但是地上的人是看不到的,然后我们需要用一种叫做dely mode的粉末往天上撒,弄得跟彩虹跑一样,节就算过完了。去年我还买过这种东西,真是骗钱的玩意儿!今年用街上的公用货吧,虽然那颜色很难看。
从网上复制到记事本再复制到已经连续开了好几天的illustrator里——那玩意儿把我的显示器快烧坏了,左上角的橙色小方块阴魂不散——的时候,我感觉这真的是一个十分坑爹的神话,这个什么地狱就放在我们层的地底下, 那我们建地下建筑还有法建啊,挖着挖着挖到地狱了可还行?并且就这破故事还有人写书,简直是晚上惹得女孩子尖叫——子江和游丝我没说你们真的没说你们——什么《鬼魂奇谈》啥的,关键是它把大学城的图书馆都给攻占了,然后大家都不背古诗和你德丽尔语课文了,全在看这东西。整天过节过节,呵呵,大下周期末考试,你们大学生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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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反层节”还差一天。
气氛已经有了:诡异的字母,黑红配色的海报。以及大街上的公用粉末。
我让我的小机器人下去把我的洗好的纱裙子拿上来。至于四眼人尸体,我是放在我这个屋正下方的一层令人难以忍受的杂物间。由于放置的破机械以及尸体很多,那里总有机油与尸体的混合味道,弄得那两台旧空气过滤机就像刚跑完十个马拉松的老头一样喘个不停、就像快要一脚蹬天了似的,好在这味道暂时还传不到别处去。
我听到Tora开始向星环询问一些以前的事情。这段关于星环自己的历史我之前也了解过。他活在世上有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了。那时候他的层还是古老而混乱的空间,各种不知名野兽时常来骚扰人类驻地。星环在当时成为术士,并且跟着一个有名的大师——好像叫Bierbat啥的——学习格斗及法术技巧,成为当时也算是比较有名的防御者之一。当初他的战绩极为显赫,和当时的其他防御者一起击退了次次野兽袭击,保卫了本族人家园的安宁。后来在野兽时期结束后,他主修野兽图鉴,又习得一手绘画本领。这书我书架上还有,我也临过上面的图画,反正向大佬低头就对了。听别人说的,他也是几年前把我引入卡贡季城的人之一,但是我不记得了。尽管看起来如此风光,但我相信他一定也是经历了许多艰难才到达这样高的水平。他的时间转换技能是天生拥有的,这也表明了他其实并不是生于本层的。话说回来,我还算比较了解那一层的其他人,当然也是听星环说的,他们通常握着无数时间而尽情挥霍,却并不用这天生的优势来创造一个高度发展的社会。星环一定也是抱着梦想出走的。
回忆着回忆着啊,我就突然想到了Maki姐,有着一个歌星的梦,却在前几年的战役中打伤了左胳膊,至今要用一个特殊的机械维持运动——话说回来,那条机械胳膊又给了她无限的可能性。但是不管怎样,在我这里,我是不会让她再遇到这种事情了。啊……至于她的嗓子吗……应该早就好了吧,今天我准备和她一起去那个风舞常去的挤巴巴的游乐场,顺便和Nico一起怂恿她一下,毕竟据信她的声音是超级好听的,从说话里也能听出来。
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道我一开始要做啥了。那就索性不弄了,另存为,关了电脑下楼去了。“Maki姐,Maki姐,出去玩怎样?”
“噫。”我听到某个晴天娃娃的声音。你噫啥啊,出去玩不让啊?
“现在他们活跃了,你们出门要当心啊。”绒芯波雅对我们说。我们会小心的。坐18路,很好,下车以后直接飞到游乐园旁边建筑的房顶。往下一看,人真是多得过分,并且到处是卖那个过节粉末的。
我再往游乐园本体看去。多么精巧的结构!这是哪个天才建筑师的设计啊。我愣是看不出来那条过山车怎么插进处于同一立面上的海盗船与摩天轮的大钢筋之间的,这一堆里面还穿插着各种建筑,就是个绝对——你要说是蒸汽朋克吧,倒是只符合一个外观——和那种五彩斑斓的我叫做“幼稚园工业风格”的合体。游乐园占地面积极小,大约占据长一百米宽一百米的地块儿,摩天轮一百米高,悬在半空,并且它还不是一个像我记忆中的那种圆面与地面垂直的结构,而是带有一点斜度,让出来的那个部分正好是一座游乐大楼,它的结构的一个小尖端也正好穿过了摩天轮的中心;也没有辐条,就干干净净悬在哪儿,仿佛没有任何支撑。过山车那一段急剧下落的的最高的地方大约二百米高,乱麻般的轨道在摩天轮中间一顿胡搅蛮缠,像是巨型章鱼大战抹香鲸。真是刺激!
看到了没有,穿过摩天轮中心那栋楼,开灯了!华灯溢彩,仿佛世界上所有颜色就在那儿了。Maki姐,咱进去。
里面人声喧闹极了。所有种类的人,不,所有种类的生物都在里面,能飞的,疾跑的,大的,小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只眼的、还有如此富有变化的胳膊、腿的数量的,都在嬉戏。我穿过混乱的空中步道,从下方钻进无数触腕与节肢的交易场,拉着微躬身子一路小跑的她找了个K歌包间进去了。有扇窗户正对着游乐场前方;顶棚是一块菜市场经常能见到的那种黑色大麻布,挂着迪斯科球。
可是,我总感觉有异样的情况会发生。他们知道了我们两个会独自来?没关系,我们应付的了。游乐园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Nico!她的帽子漏了个缝,一支话筒递出来。
“Nico……”
“来吧。别紧张。”
“不行的!何况又在人这么多的地方。”
“Maki姐!”
“啊,既然这么极力的要求……”我看着Maki姐勉强接过Nico的话筒。
Mithumete yo…
Mithumanaede…
Kokolo ga sakendelu
Musubalenu unemi
Hikisakalelu omoide
Mithumete yo…
Mithumenaide…
Doqila mo wataxi nano…
Maki姐啊,你的声线让人神魂颠倒。我不知道这什么语,听不懂它的含义,好听就行。
然后,我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Sayonala no kisi xite
Kanaximi no kuni he
Lovlles woldr!!!
……
果然!
隔着包间上面那一层给太阳照得通透通透的大布,我看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扑面而来,还没来得急看窗户呢,一声巨响,四面劈裂!!
Maki姐!过来!
布被撕裂了一大块,我看着几只冒着火的巨眼与我的目光相对。这是什么?!
泛系基地,我看到他们的标志了,那是战机,没见过的,他们恐怖的战斗机的发动机!
人们已经四散尖叫了,Maki姐你站在这里别动,我上去给你——加特林给我出来,我一拍身子,那两挺六管枪从我机械构件组成的腿中生长似的变化出来,“哒哒哒哒哒哒哒”,操了,这发动机真结实,前面是谁啊……绕到前面,对,往下,往上打!
那人显然是被吓到了。
四处都是火!这个游乐园陷入了一片混乱,我目测他这架飞机长大约三四米。换下武器,把加特林缩回去弄出激光阵来,滞在空中——Maki姐,他向你去了!往左!别站在那儿,你想被我轰死不成?!好吧对不起,跳上来,对,就这样,——“转子我看到你了,没错,我跳上来了,飞机上是六级,……七级!不,Boss!小心一些!”——好,Maki姐,过来,去瞄准座舱,——对,我在这里了!!今天我戳死你!
“咚哒!!”
传来一阵中文嘶喊:“大胆!竟然想戳破我的座舱,看我不弄死你!”
你的水平还不到弄死我的地步,——我看着Maki姐伸长她的机械左胳膊,从边缘提出一排飞速的锯子齿来,死抓住那个圆圆的透明球儿,硬是划出一道长长的大洞,——还说我划不破你的座舱,——天呐,Maki姐钻进去了,激光阵列蓄能……
“吱——!!”
那飞机失速了,左晃右晃,Maki姐在驾驶舱里唤出同样手持锯子的攻击性Nico胡搅一通,直到弄的那鲜血涂满玻璃球内壁,从那个长裂口像水花一样往外溅!我心里一震,不知道是谁——不好,看到一个紫色衣服,左边楼顶,姐你快出来!
他几乎飞过来,还没离开房顶!
发动机要炸了!!看到她一个大转身踹碎玻璃,一脚踏到后面的机翼上,借力向那个紫色衣服所在的房顶跑——几乎是飞跃过去的,后面Nico变成的轮锯像一个呲着牙的电扇,“唰撕啦!”一下划开那人的衣服。
“转子!跳下来!”OK,从后面尾翼一跃而起,踩到与我平行的轮子上,收回通红的激光口换上加特林,“哒哒哒嘟嘟嘟嘟……”,撕烂他的皮肉!哈哈这才是游乐园啊!
远处一团大火球,飞机爆炸。
我看了看四方,没有伤到别的人,飞机炸在不远处的一片山沟里,城市消防署的直升机像是闻到腐肉的秃鹫一样蜂拥而去。我和Maki姐从楼顶西南角辗转两栋矮楼顶和一根过山车的横梁跳至地面,你以为你是boss就可以如此轻易挑战我们吗?
给卡贡季城联系了。什么破飞机啊,干扰我听歌的计划。“Maki姐,你也一身血呢……你和Nico没受伤吧。”
“这种时候,……没有,我哪那么容易挂彩的啊?”
真拿你没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