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复型——蓝地战纪#1.2

在某处位置偏僻的仓库中,一个蓝色的虫洞隧道唐突地出现在了半空,随即又从隧道中钻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但是显然这个人没有估计好她所处的位置,结果她刚一迈出步伐就仰面摔在了地面上。

“啊啊啊啊!疼疼疼!”

顿时袭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本能地嚎叫起来。她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之后才终于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抖掉灰尘,然后从衣兜中掏出一个像是小型无人机的设备,将它放到空中。

小型无人机立刻在空中展开,在起飞的同时打开了摄像头,开始扫描周围的环境,并她面前生成了一面镜子一般的全息投影屏幕,实时映射出无人机主人的姿态。

“哦豁,看来这个系统把我‘改造’成这样了啊。”

在全息投影中显示出来的是一个披着白大褂,里面穿着灰绿色的衬衫和套裙,还带着一个名牌的工作装的娇小女性。她转了一圈,稍微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系起来的单马尾,脸上显露出一副十分既有不满又有些新奇的微妙神情:

“这简直就是我十年前的模样。唉,但说实话真是不太想回想起来那个时候。”

少女自言自语着,然后惊觉到自己忘记了一项重要的事情:

“刚才光顾着无人机差点忘了你了,Megad?你快点出来!”

随着少女的命令,一个白色外观的手提箱状物体也从隧道中出现。少女看到那个“手提箱”的把手自动弹开并伸长,似乎是在等着自己握住它然后帮助它平稳着陆一般。

“原来你变成一个手提箱了啊……”,少女将Megad放到地面上,有些无奈地双手叉腰,“Megad,打开保护外壳,我要确认下你的内部结构。”

“收到,执行命令,打开保护外壳。”

Megad收到命令后立即将自身展开,将六个控制板伸出到预定位置,形成了像是架子鼓一般看似错乱但实则分工明确的结构。少女没有丝毫迟疑便操作起来:检测电量,信号状态,功能检查……为了确保结果没有异常,在某些环节她还确认了两次。

终于经过一番操作后,少女确认Megad没有任何异常后便命令它关上外壳收缩回手提箱的模样。收缩完成后少女则自然地握住了Megad的把手,像是在测试它的滚轮一样将它前后拖拽了几下:

“这还挺方便,”少女对Megad的把手质感以及轻巧的重量都感到十分满意,但还是松开了它的把手让它停在一旁,“不过Megad,你还是先自己跟着我走吧。”

“收到,执行命令,以默认距离跟随。”

这时无人机也结束了扫描,主动缩回摄像头在少女面前悬停,将扫描获得的空间地图展现在少女面前:

“怎么看这里都是个仓库了,”少女看着地图上的结构,推测着各个部分可能的形态和功能,“但是这里…人型生命体?外壳还是圆柱形的?难不成是个冬眠仓什么的?”

少女看着仓库地图中一个突兀出现的圆柱体结构愣了一会。便决定将无人机关闭折叠起来,放回了衣兜的原处。由于无人机的隐蔽性不及伪装成手提箱的Megad,而且无人机的续航时间也十分有限,她认为在眼下还是应该尽可能节省无人机可以用于广域扫描的时间。

“这么说来,要是把冬眠仓打开的话,兴许能让那个人当自己的随从。毕竟我没有什么武力,也不知道在这里要是交待了还能不能直接回到外面去。”

少女压低了声音,按照被储存在无人机里的全息地图经由脑电波的指示,找到了“冬眠仓”的位置。

那个冬眠仓,但是从外观上来说可能更接近生物培养槽,十分突兀地竖立在由一堆集装箱围成的空地中间。银白外皮的冬眠仓中部外壁是全透明的,在内壁上下则布置了两圈淡绿色的灯管,向四周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而在冬眠仓中沉睡着的,则是一名身材修长的女性。她留着及腰的长发,全身只穿戴了貌似用来提供氧气的面罩,以及足够遮蔽私处的朴素的贴身白色内衣。少女无法判断衣料的材质,只能推测它是由某种可以防菌的无缝布制成的。虽然心想着尽快去寻找冬眠仓的操作面板,但她的目光很快就转移到这位女性婀娜的身姿上:她的双胸高挺,头身比例恰到好处,四肢和腰身圆润,但并没有明显的赘肉。她在冬眠仓中漂浮着,背后的长发如同水母的触手一样重复着扩散和收缩的动作。在绿色荧光灯的照射下,她紧闭着双眼,保持着肃穆的沉默,全身就如同一件博物馆中的大理石雕像一般,圣洁,庄严,柔和且美丽。

“哦哦哦,真是个美人”,少女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前,却并不感到任何嫉妒的情绪,而是暗自感叹起冬眠仓里这位女性绝美的外表,并开始在无意识中想象这位女性皮肤的触感,还有她的声音……

“不对不对,现在我得先想想怎么才能打开这个罐头。”

少女摇了摇头,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面前的第一个问题上。对策很快浮出脑海,她命令Megad展开控制面板,一边尝试寻找冬眠仓与网络间的接入口,一边让Megad进一步扫描冬眠仓的结构寻找可能的开关。

寻找冬眠仓与网络的接入口发尝试最终以失败告终,少女也确信这个冬眠仓根本就没有联网功能的设备。但Megad的扫描最终获得了少女想要的结果:一个触摸式按钮,就隐藏在冬眠仓下部的外壁上,从扫描结果显示的结构上来看是一般的由热源启动的触感开关——和所有的智能手机或者全息屏一样。只是这个按钮并没有任何提示,完全与周围的外壁融为一体,也许这是冬眠仓设计者考虑的一种防止误触的保护措施。

少女迟疑了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她命令Megad收缩,然后蹲下身子伸出右手准备覆盖在那块触摸式按钮上。

“举起手,转过身来!”

正当少女准备打开冬眠仓时,一声严厉的呵斥从她的上方传来。少女条件反射似地向声源的方向望去,出现在她眼中的则是一名拿着狙击枪的女狙击手。狙击手除了头盔,全身都装备着各种诸如防弹衣,护膝,武装带等等紫黑色相间的武具。由于她带着目镜,因此少女一时间未能看清狙击手的面容,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只有狙击手那略显夸张的发型——橙色的头发被打理成尖锐的菠萝头似的形状横在双肩上方。

看了看刚刚完成对冬眠仓结构扫描的Megad和狙击手身后猛然关闭的铁门,少女才惊愕地意识到就是在自己尝试调查冬眠仓的这短暂的片刻,这名狙击手进入仓库并当即发现了自己。

而在惊愕的下一个瞬间,少女才注意到对方实际上说着一门自己完全陌生的语言,但是不知为何当她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相对应的含义就像是代码的注释一般被直接输入到她的大脑里了。

“请问你是……?”

少女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语言,但眼下显然除了试探以外也没有其它应对的办法。为了稳定住对方的情绪,她决定暂且按照这个狙击手的要求行动,但在她举起双手之前,她猛然用手肘击打了Megad外壳上的一个隐藏按键,接下来便装做十分艰难地从地面上支撑起身体的样子。

“我说了不许动!”狙击手用余光瞥了身后的铁门一眼,然后就看到在她的右侧有一架可以下到地面上的梯子。于是她一边保持着对少女的瞄准姿势,一边向右横着迈出脚步,“你再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我就要开枪了!”

“保护立场,启动!”

少女一声令下,Megad在一瞬间便展开成了一个一个半球的曲面,将少女和狙击手之间的空间分割开来。护盾的一切机械结构都隐藏在它透明的表面下方,它们一边围绕护盾中心旋转着,同时进行着像是呼吸一样规律的收缩——扩展的交替运动。

而狙击手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半球形状的护盾,她只好继续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瞄准姿势。她有些慌张地看了看梯子的位置,但又立刻将视线重新对焦在那个护盾的中心,淡蓝色的能量波在六边形的透明护盾表面上像是海浪一般荡漾着,从护盾周围产生并不断向周围汇聚,由此形成了一圈圈明亮的光纹和中心处的光斑。在狙击手眼中,这个护盾似乎下一秒就可以释放出一条同样是淡蓝色的高能射线,将自己和仓库的外墙完全贯穿。

“也许这样我们就能好好谈一谈了?”,看到狙击手已经明显陷入慌乱,少女站在护盾后十分得意地大喊,在她眼中局势已然逆转,“为了表示诚意,我先公布我的身份:我是一名工程师,被派遣来打开身后那个冬眠仓。”

但是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狙击手努力使自己的动作平稳下来,只有狙击枪的枪口位置在轻微地变动。少女猜到这可能是对方在尝试寻找护盾的弱点。

一想到这里,少女也突然感到一阵惊恐,这来自于她刚刚忘记考虑的可能性:那杆狙击枪也许可以击穿这个护盾?

但是只要狙击手不开这一枪,那么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狙击手也几乎在同时意识到了这一切,这显然让她感受到了更多的信心,最终反应在她更加平稳的动作上。

于是在无声的沉默中,两人间看似无穷无尽的对峙便开始了。

自从出生,战争和死亡便一直缠绕在她的身边。如同一条捕获了猎物而不肯松开身体的巨蟒一般,它逐渐收紧身体,让这个不幸的人的生命归于窒息。

在蒙杰奈阿斯的记忆中,安稳的家庭生活似乎只是几个转瞬即逝的片段。它夹杂在漫长且不安的寄宿生活,无尽且痛苦的军事训练,还有刻骨铭心的战斗经历之中就更显得十分虚幻,似乎它只是自己为了排解填满了心灵的愤懑而想象出来的。

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离开家的,只知道那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她被自己的父亲亲手交给了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而这样的经历以后也还会经历许多次。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的形象也十分模糊,她只记得父亲曾经说过母亲在战争中牺牲的消息,而这也将是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再后来她严厉的父亲也回到了战场,因此她又被送到了父亲的老友马库罗斯家中。马库罗斯视她如同己出,第一次带给了她关于正常家庭生活的体验。也是在马库罗斯家中,她第一次认识了维洛薇亚。

温柔而稳重的维洛薇亚就像是一束光照入了她的生活,她称呼维洛薇亚为姐姐,她们在一个星空下发誓将要永远陪伴对方直到死亡。

可是正当生活的一切似乎真的在好转时,她的父亲拖着重伤的身躯将她们一同带了回去,接下来便是在所谓的家里的一长段艰苦训练。在蒙杰奈阿斯的回忆中,由训练带来的折磨与痛苦几乎完全与她的父亲绑定。以至于很多时候她甚至希望父亲会因为战争突然离开,把自己再送到某个朋友那里寄养由此获得喘息。

但这一次蒙杰奈阿斯却甚至希望父亲会多在家里停留一段时日,正是因为维洛薇亚姐姐也和她在一起。

她第一次进入学校是十二岁,此前她都是在自己的家中或者寄宿家里接受的教育。当时她只感到自己飘忽不定的生活终于要宣告结束,却不知道自己仅仅在四年以后就会像父母,朋友,还有许多同龄人一样迈向战场。内战和外来的入侵蹂躏着她出身的城邦,已经吞没了无数人的战争不仅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反而展示出它无穷无尽的胃口,要求人们为它提供更多的贡品。

关于战争的细节,她几乎完全忘记了。在一片模糊的迷雾之中她只能回想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细节:比如武器的型号,颜色和最基本的结构与外型。更多的还是在漫长交战中所产生的情绪。因为失去了相应的情节作为载体,这些情绪便直接冲击着她的精神,让她一时间陷入恍惚之中。

而在这些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来的情绪之中,蒙杰奈阿斯又被其中的三块巨石所击中:

父亲在战争中牺牲了

由于畏惧敌人的强大,马库罗斯已经背叛了他们所有人

父亲的牺牲正是马库罗斯的背叛所导致的

再之后的经历则更加模糊,蒙杰奈阿斯几乎只能依靠自身的推理去猜测。总之,她一定选择了复仇,对于复仇的强烈执念支持着她穿越一场又一场的战斗直至决战。她只记得自己一度被打到昏迷,紧接着就被对方俘虏,又被马库罗斯百般折磨。可就在马库罗斯终于放弃劝降的想法准备杀了她了事的瞬间,友军及时赶到增援给了她唯一的一次复仇的机会。

而亲手杀死马库罗斯的那一天,也曾是蒙杰奈阿斯短暂人生的末日。

但是维洛薇亚并没有死,她一定还活着!在蒙杰奈阿斯所看到的为数不多的清晰的回忆中,最后一幕便是自己将昏迷的维洛薇亚藏到冬眠仓里,看着淡绿色的保护液逐渐将姐姐整个吞没的情景。她猜测自己是用这个方法帮助可能已经生命垂危的姐姐躲开了决战。

“所以说,那个穿着绿色外甲服叫马库罗斯·加诺诺斯的人是你的叔叔。在战争的最开始就背叛了你们,最后你为了给家人和祖国报仇,和他…同归于尽了?”

“我本以为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被送到了这里。”

遥花重新打量着这个自称兔子的少女,看着她展露出的与最初完全相反的神情。猜测着兔子是不是因为过往的悲剧遭遇了过大的打击,从而导致她的人格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她想到了至今仍旧在战火中挣扎着的中东和非洲——那里是目前两大强权交锋的最前线。这个少女很大程度上就相当于那里随处可见的儿童兵,但又来自一个显赫的世家,和国家的政治有着紧密的联系。虽然她已经拼尽全力,但仍旧被现实里糜烂的局势所裹挟,最终失去一切,只获得了一个悲剧主人公的名号。

思考再三,遥花没有向兔子评论地球上的情况,按照她的判断这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相反倒是很有可能会进一步刺激她的神经导致更加不可控的结果。

而按照兔子自己的说法,她眼下只有两个愿望:首先杀死叛徒,然后找到维洛薇亚。

考虑到眼下继续行动才是第一要务,遥花决定暂且不去深挖自己没有理解的故事,而是先尽最大可能让情绪即将彻底崩溃的兔子安稳下来:

“事情我了解了。”遥花从身上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兔子,“我也知道这样说不太恰当,但是记忆恢复了多少还是件好事。”

兔子一把抓过了巧克力,撕开包装纸狠狠咬了一口:

“真是难吃。”

但是她却并没有把巧克力还回去,而是把整条巧克力吃了个干净,又把包装纸搓成球猛地扔到了一旁。

“毕竟现在我是你的雇主,为了接下来的合作你的事情我肯定也会为你出头的。这点你就放心吧。另外你还想起来其它的事情了吗?”

“没有了,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但不管怎么说,没有武器还是不行啊。”看着兔子抱紧的双臂里空无一物,遥花叹气道,“在找到载具之前,还是先帮你找把枪吧。”

“那你就不担心我会用找到的枪杀了你吗?”兔子有些挑衅似地发问。

“你现在是我的佣兵,”遥花转过了身背对兔子,走向先前的那群人离开的方向,“并且我也没那么容易杀死。不然我就不会被信标部队接纳了。”

“呵呵…那接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本事吧。”兔子冷笑着站了起来,跟在遥花的身后,“信标部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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