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下朝歌》#1 第一章 云澜

第一章 云澜

萧风瑟瑟,落叶飘飘。

合山城内,七王府中。

火红的梧桐叶,掠过长廊边摇曳的梧桐灯,打着转落在了水面上,激起阵阵涟漪。

长廊边,一条岔路顺着略有些褪色的栏杆,蜿蜒地通向湖中央,拥簇着假山座座,莲花朵朵。小路末了,便是几步台阶,再往上,六角形的方寸空间,五边是长木,斜着是扶手,立着是箍着圆环的漆红老木,镶着是红蓝交织的锦云斑驳,抬眼一看,借着风中飘摇的灯光,深色的牌匾上,柔和而内敛的笔划,不深不浅地画出了“澄心亭”三字。

云澜正站在这小亭的正中央,负手而立,墨黑的袍袖随清风飘摇。似乌云翻滚,连带着他的心思从头遮到尾。

月辉似雾纱一般播撒在清冷的空气中,也一同落在云澜仰起的面庞上。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眉尾倒是微微上扬,与额上梳开又微垂的几缕碎长发相衬,遮着他的眼眸不太真切,但也能望见右眼中倒映着星光点点,而左眼则是像被灰色的薄膜覆盖,毫无血色。

合歌山,云澜看着天边远处,夜晚中那片没有繁星的黑暗,怔怔地出了神。

合歌山里的合字,就同合山城的合字一样,得名于城池两侧绵延不断,却在此若隐若现,仿佛交汇的山脉。城西南侧的山脉,断断续续,其中偏向南侧的部分较为低矮,却有不少前朝烛氏沿着山体修建的烽火台和已然断裂残败不堪的城墙;而偏向西侧的部分则奇形怪状,坑坑洼洼,高耸的、低平的,甚至还时有大片的黑森林镶嵌其中,直到数百里外的残羽山。

残羽山本是几座高耸的荒山,直到数百年前烛氏内乱,宠臣白氏立幼废长,长子未雨绸缪,提前出逃,使了一招瞒天过海,虚调虎符,即便军队里有人倒戈,但最终还是携着不少忠于长子的人马,躲进了这荒山,残羽山便因着长子不齐全的党羽而得名。

残羽山再向西百里有余,便能触碰到中原最大东西走向山脉,即赫赫有名的平梁山脉,的极东处。

不过中原有东西走向的大山脉,自然也有南北走向的。而合山城的东北侧,便是那横跨数千里,由云朝境内自西南向东北,直抵辽国腹地的合歌山脉了。合歌山,原来也就像合山城那般,被称为合山山脉。怎料这大山雄奇瑰丽,山河破碎,悬崖峭壁,人力不可越也。是以这大山中潜藏了不少原始部落,逃犯贼人,甚至是清修的隐居高人,当然也少不了各式各样的凶蛮野兽。而大山中最靠近合山城的部分,有几个作风淳朴的村庄,正午时炊烟袅袅,城内可见。若是单单说这村子,那倒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这些村子大多背靠深谷,多有溪流瀑布飞涧其中,空灵的结构相互呼应,搭建成了一个天然的扩音场。千年来定居在此的村民们每天上山下山唱着山歌,声音淌过这峡谷,悠扬空转,久而不绝。时日一长,这山便加上了歌这一字,被称为合歌山。

当然,因为这典故中的村庄都靠近合山城,所以这名字自然也是中原人才熟悉的,若是换作塞外的辽国人,便是称其为“纳什拉”,意为“天之钉”。

想到这,云澜稍稍眯了眯眸子,脸色也是阴沉下来。

辽,是东北塞外之地半游牧民族所建立的政权。约莫五百年前,在中原上各大世家争夺权力,战乱频发之时,辽还只是合歌山远东处草原上一支毫不起眼的小部族。

然而在那之后不到一百年间,中原巨变,烛氏大有扫荡山河之势,而其中辽人功不可没。辽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统一了远东,还同烛氏秘密签订了契约,自此成为了对中原政权来说不可忽视的力量。当今云朝,也同样时刻提防着塞外的异动。可即便是作为一国皇子的云澜,也不太清楚辽人究竟是凭借什么在短短数十载便让金戈铁马纵横在那广袤的远东原野上的,只是曾听闻流言蜚语,说那辽歌城内有秘法能提炼打造陨铁,甚至能操纵热陨兵器,温度极高,无人能挡。

思绪飘飘,不知怎的竟想到了这关于辽的神秘传说,云澜自是不信这些说书先生茶余饭后的消遣故事的,故是低头下来,嘴角略弯,苦笑了一下。

管它传说是真也罢,是假也罢,云澜倒是没忘了今晚为何独自来到湖心观景,正是塞外传来的加急信件,信中不过寥寥八个大字,【辽人来犯,兵临铁岭】,却是写的仓促,笔墨横飞,叫人看了不免心生疑虑和担忧。

今儿午时三刻收到这消息时,云澜有些许诧异。饶是七王府所在的这合山城坐落在合歌山下,但毕竟离边境还有些距离,真正和边关距离最近的,定是昶江畔的白陵城,那儿是被封做宁王的九皇子云槐的封地。云槐同自己一样,虽是皇子,但毕竟母妃都是身份卑微,逝去已久,朝廷中也没有靠山,自然京城中也留不下来。除了朝中得势的那三位妃子所生的五个儿子,父皇的其他儿子都像自己和云槐一样,早早的便定了属地,就外去当个小小的藩王了。他的这个九弟,年方二九,却自幼爱武,虽然论起体魄,云澜自认为云槐不如自己,但说到率兵作战,那云槐确有才华,不若然,也不会这般年纪便得了最为重要的边关位置的属地,还手握重兵。

先皇时期,曾有过一段朝内禁忌的丑闻,自此之后藩王的实力便一直受限,虽然云槐因需要时常调兵守护边关,比其他的几个皇子手头多上那么万把兵力,但和朝廷御林军的数量比起来都有些差别,更别说和平日就驻扎在缥缈城外的数个大营比数量了。

不过说到底,这边关事务,多还是宁王负责。平日里边关的消息,也是前线先遣人送达九王府,再由九王府派人传信至合山城,歇歇脚后再北上传往京城。可今天晌午来投信的人,满身血污,头发脏乱,远看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叫花子呢。此人精神状态也是极差,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眼珠子有些突出,但眼神无光,云澜问他话,也是答非所问,只是一直重复自己是铁岭守城士兵,然后又喃喃说着铁岭外关已经陷落,定远将军被重伤生死不明,只说要直去七王府,请王爷救救边关之类的事情。

从午时问到未时末,这士兵还是说着一样的说辞,说到最后,竟是体力不支,瘫在府中,昏了过去。那时云澜也是等他的回答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遂安排人手送这士兵去休息,准备点吃食。想到此刻,云澜面色虽然看着平静,但心中却是杂乱无章。他大概知道铁岭关是出了些差池,但这起兵援关毕竟是件大事。云澜虽然刚过冠礼,也未在宫中长久经历他几位大哥之间的尔虞我诈,但作为庶出皇子,倒是从小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父皇也曾用“隐智”二字评价过自己,说是深谙世事也不为过。此番边关士兵不奏宁王,倒是直奔七王府,背后疑点重重,京城和九王府那边也暂时没有消息传来。若是草率起兵,事成还好说,要是出了差错,有人从中作梗,最后落得把柄,反而得不偿失;倒不如先观望一天,按兵不动,差人去京城和九王府探探虚实,再做打算。

于是几个时辰前,云澜便让自己最为信任的两个侍卫,无心和无欲,分头前往京城和九王府了。

平日晚上,无心和无欲一般都和云澜待在书房,看看局势图,讨论些朝野琐事,或是去后院空地切磋武功,主仆之间没有架子,像是多年相识的老友那样和谐。

而今晚两人前去探查,便是只有云澜一人,站在亭子里,理理白日杂乱的思绪了。

银色的月光自云中缝隙处渗出,如流水般淹没了七王府层层叠叠的砖瓦。在这月光下站了许久,云澜杂乱的心绪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下午关于传信的疑惑,仍然像是缠了又缠的绳索,绕在心旁。眉头微蹙,眉尾上挑,竟是半晌也没法松弛下来。

又是想了一会儿,仍然毫无线索,没办法,云澜只得摇了摇头,瞟了眼月亮,转身,朝着长廊走去。

已是子时将尽的午夜,长廊上除了这七王府的主人,自是无人走动。云澜刻意走得很慢,每步下去,脚下木板都响起清脆的咚咚声,而抬起脚来,则是木头恢复原状带来的轻微吱呀声。

长廊结构简单,地面上是铺制的黑松木板,靠近小湖的一侧,只有和澄心亭类似的大红木柱,上方是典型的拱形结构,砖瓦斜躺,而檐台每隔两个柱子便挂着一盏梧桐灯,随着晚间清风,不时轻轻晃动着;远离湖边的一侧,则是涂白的墙壁,其上开着各式各异的窗户似的空洞,墙壁顶端则修饰成流水状的波浪线。

长廊尽头,一分为二,朝左边走能绕道至后院紧靠的山丘上,不过这会儿云澜并没有前去居高临下,俯瞰王府的兴致;另一边则是通往前院,云澜迈步朝着这边走去。

云澜自己的卧室就是书房侧面的一间屋子,走在这前院侧面的通道上,已经能看到卧室内烛火闪烁,门口有一轮值侍卫站得笔挺,手上举着火把,面部藏在火光后边,看得不太真切。

云澜从侧面走出来时,方才认出这是他收入王府的侍卫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平时大伙就唤他小王,小王刚满十四,父母早亡,靠姑姑每个月给的些许银子,从小在合山城的武馆随师傅习武。后来姑姑去世了,没了钱供他继续学习,便只有来七王府参加侍卫招募,云澜看他可怜,功夫在他的年纪也还算不错,能干些杂活,便招了他进来。

小王许是半夜值班精神有些恍惚,片刻间愣了愣神,随即才躬身向自己行了个礼。

“退下吧”,云澜摆了摆手。

“谢王爷恩准”,小王再行了一礼,迈着久站后有些僵硬的步伐,朝着偏房走去了。

云澜没有急着进房间,回头盯着小王走向偏房有些佝偻的背影,沉吟了片刻。

像小王这样的可怜人,这些年来是越来越多了。父皇年岁已高,京城内暗流涌动,皇子们争权夺利,手段阴狠毒辣的不在少数,而朝廷上下各方官员,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数不胜数。只是这用来奉承的油水,自然是从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五年前云澜刚赴合山城时,城内看着繁华和气,歌舞升平,私下却遍地哀嚎,民不聊生。当时的巢州知州左元涛私下养了一批打手,还在府邸里挖了不浅的地窖,金屋藏娇,瞅准了四皇子好色,每逢佳节便要进献美女进京城。于是合山城的大街上经常看到三刀四棒,围着不知谁家的女孩儿,一边扯着两侧绝望的父母,一边上手摸着即将进献京城的宝贝。怂的,则领了封口费,跪地痛哭不止,女儿则被强迫卖掉了;性子刚烈的,则是全家被抓到地窖里,打到服帖为止。合山城内人心惶惶,但谁人不知左元涛是四皇子云胤座下的红人,这巢州又紧邻京城,他在这合山城便是手眼通天,无人敢告。偏偏巧了的是,这左元涛无恶不作,却写的一手好文章,每次父皇前来巢州视察,总是被这人花言巧语,华丽辞藻给生生蒙骗住了,愣是没有机会深入基层,替这些百姓伸冤。

云澜一向嫉恶如仇,虽然外人都谣传这七皇子性子古怪,脾气暴躁,不过这合山城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云澜侠肝义胆,是个性情中人。

云澜被封巢王后,到了合山城不出一个月,便了解了事情原委,当街就把左元涛从知州府里抓出来,打了三十大板,直打得左元涛皮开肉绽。他连夜逃回京城,借着云胤的关系,在父皇面前狠狠告了云澜一状,说是七皇子专断跋扈,日后若是手握重兵,只怕有所不轨。云澜只记得父皇召他进京,勃然大怒,说所期待的“隐智”一点儿没看到,劈头盖脸骂了自己一顿,还从巢州撤了些许兵力,以示惩戒。

那时自己虽然懂得察言观色,但毕竟刚出京城,少年心性,还期待着在合山城闯出大事业,却不想第一步就碰上个硬茬。论合山城内谁的地位高,那自然是自己这堂堂七皇子;但要是说去进京面圣,那这左元涛巴结的云胤,却是朝中不可小觑的人物,党羽、经济实力全在自己之上。虽然云澜心里清楚父皇没有在四哥面前跟自己撕破脸面,想必是知道了左元涛干了不少恶事,对自己行侠仗义的行为多少有些偏袒。不过当着四哥的面,骂也骂了,自己兵力也被撤走了一大半,也算是一碗水端平,好一招制衡之术。自此之后虽然左元涛没敢再大肆强抢民女,但云澜也只得回到自己小时候蛰伏在宫中的状态,伺机而动,把心里那热血,往下埋了又埋。

这五年过去,合山城中知州和王爷暗自较劲,倒是让百姓过的舒坦了点,但这合山城中有云澜帮忙撑腰都难以撼动高级官员的地位,可想而知云朝其他几州的情况了。也难怪自己最近总是听到西边平梁山有骚乱爆发的消息。

朝之将倾,船之将覆。内部因为争权而导致的磕磕碰碰,也引来了外部辽人的觊觎,午时来的那封信,便是很好的解释。

每每想到这里,云澜便有些心痛。说自己不想王上冠白,替天行道,惩治奸臣,复兴云朝,那肯定是假的。但他一个没有靠山,没有经验,甚至没什么兵权的光杆司令,又谈何成事呢。

现如今边关又生起事端,宁王没有动作,求援信又诡异地先送给了自己,云澜刚刚才平静了些许的心,这会儿又如煮沸的开水一般乱了起来。不援,若是边关陷落,要是宁州再出什么差池,这巢州作为京城的门户,恐怕压力太大,且自己难逃其咎;若是援,则担心落入圈套,更别说那守城的将领,云澜清楚地知道那定远将军是三皇子云锋的人,五年前自己已经因为左元涛和四哥结下了梁子,而四哥云胤的母亲便是当朝皇后陆雪莹,其长兄陆慎明乃是内阁首辅,文官中不知多少人盼着趋炎附势。现如今,如果贸然前去救援,若是和三哥的人起了冲突,那便是又要得罪三哥的母亲,皇贵妃慕容璃,其弟慕容燕乃是护脉将军,官至正二品,手握重兵,这后果云澜可承受不住。

越想越觉得蹊跷,但又没有什么头绪,云澜最后索性大迈步子,走进房间,合上窗子,关上门,准备先行休息,待明日早晨起来再做打算。

就在他着手把这墨黑色的长袍脱下时,只听得到些许虫鸣的王府后院里,却赫然传来了几声啸叫。

云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上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于是他整了整袍子,端了台蜡烛,推开房门,大踏步地朝后院走去。

丑时初的王府里,甚至连风都不屑于去磨蹭大树和草坪,除了蛐蛐和蟾蜍在草丛里稀稀拉拉对着唱个不停,四周便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云澜托着长袍,很快就走到了长廊的岔路口,几秒之后,咚咚的脚塌木地的声音,像是给虫鸣打着节拍,由近至远,慢慢的弱了下去。

云澜很确定这啸叫声是传信的雪枭,这种传信方式,不说绝对,但几乎是只有七王府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只有云澜和几位最信任的侍卫之间传信才会选用的方式。他料到了无心和无欲轻功了得,虽然有几百里路,但骑着府内最快的马,这快半天日程,怎么地也得到了目的地。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探查清楚了京城和九王府的状况,也不等半天返程,加急用了雪枭传信。

想着,云澜抬眼望向澄心亭,果然在亭内栏杆上,看见了两团白色的生物,此刻正互相咬着喙,扑棱着翅膀。他心里一喜,两步并作一步,走到亭内,伸出手去抚摸两只给他带来希望的鸟儿。那两只雪枭看见云澜,自然是冲他叫了叫,也伸出嘴巴啄了啄他的手,然后便乖巧地低下头,享受着云澜的抚摸。

边摸着,云澜弯腰把蜡烛放在一旁的木板上,腾出右手,抖了抖袖口,首先朝着体型看着更大的那只雪枭翅膀下伸去,摸索着,抽出了个还不到手帕大小的纸卷,随后手腕一扣,把这纸卷藏进了袖子里。接着,如法炮制,从旁边那只略小的雪枭腿上,也拿到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纸卷。

然后左手轻轻拍了拍雪枭的后背,它俩便啸叫了几声,起身朝着后山山顶上飞去了。云澜则俯身捡起刚刚放下的蜡烛,折过身子,又朝卧室走去。

不过当云澜转过弯,走过后院,迈步进入前院时,却发现自己房间的亮光已经熄了。房门敞开着,云澜想起自己刚刚太过激动,忘了把门合上,自己又带了蜡烛出来,想必另外半边蜡烛应该是被风儿吹灭了,便是在心中提醒了自己几句随时保持冷静,随后进了房间,反身把门闩一扣,用手上的蜡烛给灭了的半边蜡烛续上火,这才伸手往身下一捋,坐在凳子上,又从袖子里掏出两卷绝密信件,用左手按住边角,右手慢慢地把纸卷摊开。

【四,常】手上摊开的纸卷里只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单字,不过云澜瞬间就明白了无心的意思。四王府一切正常,料是这边关告急的信息,不是左元涛伙同四哥摆的陷阱,那想必京城现在也无人知晓边关的情报。

看完手里的纸卷,云澜只觉得心中石块落地,既然云胤没设局报复,那很有可能需要明早召集兵力,前去铁岭救援了。不过转念一想,又是猜不透云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边关告急,白陵城却毫无反馈。

云澜皱了皱眉头,抬手把刚看过的纸卷举到蜡烛上,待密信已化为青烟,又再伸手把第二个纸卷抓过来,同样用左手摁住,右手慢慢地拨开纸卷的另一角。

【九,点兵,行,迟,…】翻开一半,云澜的脸色便黑了下来。九王府这深更半夜召集兵力,还磨磨蹭蹭不愿出发,这是何故?难道云槐也怕动了三哥的人,回去不好交代吗?可是云槐毕竟戍守边境宁州,本来职责当是保护边关,随时增援,这点肯定说不通。

不过当云澜继续翻开纸卷,露出最后两个字时,脸上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心,异】。此两字一出,犹如万磅惊雷劈在云澜心里。反复看了几次,云澜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传回的密信上真实的汉字。

九弟,这是要造反啊……

这消息一时难以下咽,云澜脑海里,这两字还不断地在盘旋,顺着看去,还有几道闪过的回忆。九王府按兵不动,安静异常,定是早已知晓边关告急;而夜间趁无人注意,府内点兵,只怕是在做最后的准备了。想到这,云澜竟然是全身一凉,起了鸡皮疙瘩。

就在思考着自己手头这点兵力,如何抵抗可能不过数日,便要大军压境的云胤时,云澜突然想到今天那个仓皇前来报信的士兵说过的一句话。

“直去七王府”

看来定远将军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妙,云澜想着,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边关援救,无论如何是得亲自走一趟了。

烧了这第二张纸卷,云澜单手提着轻甲,闯出房门,跑到王府门口,对着几个面露惊讶的侍卫吩咐了几声,随后便掉头去了马厩。

几刻钟后,合山城北门大开,寅时的凌晨,随着一声沉重的号角声,云澜跨坐在高头白马上,回头看了看风中飘扬的旌旗。北斗七星为基,云字以苍劲的笔力霸道地占据了旗帜的大半面,云澜努了努嘴角,带着五千精兵,沿着合歌山麓,直奔铁岭关去了。

冰狼

冰狼

半桶水造语者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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