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新生:叶琳 二 银海

赵培明与家人也很熟悉的银海科技最初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这家公司本来就是专营太空矿产开采的,涉足人形机器人完全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

银海科技的创始人高维疆是一位材料工程学博士。起初,他与中国的一家很罕见的注册在月球的民营航天公司合作获得了月球的采矿权,以此发家后回到地球渤海湾的大连市创办了采矿与特种材料研发公司,建立了一个在海上漂游的总部,一时间还成为了一个社会热点。

不过最让他争议缠身的是关于他的女儿高蓝淅的一系列事件。传言说他的女儿是一位职业偶像,经常混迹于各大动漫展会,有一枚天然精致的脸蛋儿和一副曼妙的身姿,却在二十岁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飞行汽车事故把她的这身皮囊摧毁殆尽。他父亲哀痛之余,力排众议,剑走偏锋,耗巨资买下了一家本就出名的义肢医学公司:来自这家公司的义肢技术结合银海本来就拥有的材料学底蕴结合起来,花费三年时间为苦苦维持生命的女儿创造出了被称为“世界上最完美的”机械仿生身体。高维疆的冒险被证明成功。唯一且严重的问题是,这让他承受了很多社会舆论非议,很多媒体评价他耗费大量社会资源而只为家族中的一人服务。这些负面言论一度令他的公司大受损失。

高蓝淅重获新生的同时发现自己受到了数倍于以往的社会关注。起初,她还保留了本来就残存的一部分皮肤与肌肉,后来因为某些排异反应导致她不得不将那些原来的肉身也替换成机械。由于自己的四肢都是机械,能够被改动,为了吸引更多粉丝,她请父亲在手腕与脚腕中改造安装了炫酷的可以伸缩的装置,一时间,她可以在镜头前在手腕中伸出发光的“枪管”,甚至可以依靠腿中的发动机进行短时间的飞行,俨然将只有科幻动漫中才能见到的景象搬进了现实。许多公司邀请她来做广告宣传,她彻底成为了一位明星。

她放弃了自己作为人类的几乎一切,换来了一副永远不会老化的身躯。

银海公司在此事以后也希望扭转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舆论。公司曾经研发了面向社会上实体服务行业上市的“仿人类服务生”,但市场表现却因其人工智能逻辑不够流畅、机械结构过于复杂而屡屡受挫,销量不及当时普遍应用的其他结构更简单的机器人。

这位名噪一时的创始人现在不得不把自己关进研发室的冥想房间中,彻夜思索。他在盘算现在自己拥有的优势:机械强度极高的特种材料,高端仿生机器人,或者还有媒体资源——不过女儿在彻底投身明星圈子以后很难在明面上和自己这套产业有什么关系了,有的只是定期的机体维护,像是遵循时间表进行的父女交流。

似乎没有什么出路,直到“虫子事件”发生。

/

“人工智能,又是特么的人工智能。烦人啊。”研发部的首席技术官看了看自己写出来的PPT都哑然失笑。大家都知道这是银海整个计划最短板的部分。

“我们手头有那些合作资源?你帮我列一下。”今天高维疆亲自来参会。在这特殊时期,有了给政府和国际机构出谋划策的想法以后,他精神了许多,原本瘦削了一些的身板又胖起来,重新撑起他常穿的一件牛仔外套的宽阔双肩。

布置下任务后,高维疆系上扣子出了研发部的会议室,准备去环形长廊散散心。

银海科技在渤海湾的海上总部本来是一座较为饱满的圆锥形玻璃大厦,楼高一百八十余米,其最大的外观特色就是包裹住整个大楼的白色网状骨架,再配上反射着青碧海水的玻璃,仿若一座静静矗立的冰山。外人不甚了解的是这栋玻璃大厦的内部曾经经历过翻天覆地的改造,当时为了制造高蓝淅的身体而引入的螺旋形生产线为了与中心筒结合,几乎彻底重建了大楼的核心。十几年以来,由于“虫子”肆虐,怕高速飞行的“虫子”损坏公司资产,整个海上大楼都被公司特制的一种金属丝纤维窗包裹了起来,虽保护了玻璃,但这样一来自然光急剧减少,搞得人有些抑郁,于是又特地在靠近攒尖屋顶的部分开辟了一块儿小阳台用于透气透光。高维疆走上阳台,一片茫茫的海岸线顿时在他眼前一字排开,海风轻抚,很是舒爽;和煦的早间阳光在水磨石地面上泛着橙色。他现在命令所有员工每天必须要来这里待一会儿,甚至干脆在这儿开会。

待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往回走,在电梯间碰到材料科学部门的研发团队的队长:“高总好!”

“诶呀,小徐,今天还是这么勤快。今天怎样?”在此之前,高维疆曾经安排这位徐队长监测每天的“虫子”动向。高维疆想到在材料科学部门的小实验室里摆放着公司拥有的唯一一件“虫子”样本,是大连理工大学赠送的。

“不瞒您说,高总,这一个月下来虽然辛苦,还是积累到很多数据的。您忙的话我会作报告给您!”

“哦不如现在说说看?我看你现在也拿着电脑呢。”

兴致来了的时候,高维疆做事绝对雷厉风行,这也是下属们都知道的。“好的高总。”他走过来,展开卷轴屏幕。“昨天进入五百米范围的有三只,前天没有,大前天一只。更久远的数据您可以看一下这幅折线图。另外,高总,之前我报告过的在九月五日的那次‘虫子’撞击纤维窗事件,后来经过研究,发现纤维窗并没有明显的损坏,证实了实验时的猜想。”

“那不错。我记得这个纤维布料也是你带着做的吧?”“是的,高总。”“你这个月奖金有了。”

“哈哈,谢谢高总了!我看您还急着去参会,不打扰您了?”“嗯嗯,去吧。”

现在年轻人挺能干,高维疆一边想着,一边又念叨着他刚才突然想到的大连理工大学。他突然记起之前有一篇关于大连理工大学的人工智能论文在网上发表,论文中还提到大学将于近期进行“虫子”的激活实验。“有了!”

回到会议室以后,参会者已经把合作资源都投影在大屏幕上,位列第一的正是本地院校大连理工大学。“太巧了,太巧了,”高维疆不禁惊呼起来,“你帮我找一份《大连理工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我需要里面包含着一篇题目似乎是‘基于量子计算的,什么什么,人工智能训练方法’的那一期。重点关注一下一作的履历。另外,还可以搜索一下关于‘虫子’的论文,官方称呼是‘四对翼飞行体’。网络上其他高校的论文也可以搜索,当然,首要选择屏幕上的这些。”

很快,王榭轩与赵培明的名字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

另一边,机器人机械架构的研发团队并没有闲着。他们知道一家位于上海市的神流科技公司正在研制一种“传导液”,据说是一种新型的基于油性液体循环的传感器,能让机器人接收它自身的触觉信号。机器人的研发团队知道此前高蓝淅的机体采用的是一种贴片式触觉接收器的方案,容易老化,有时候触感反馈也并不准确。他们浏览了神流科技的官网,在客户名单里发现了一些他们马上就会见到千百遍的名字:大连理工大学、王榭轩、赵培明。他们还发现,另有几家外国的机器人公司也在这个公司的客户名单上,结合介绍的非常成熟的产品页,想必他们的解决方案已经非常成熟且国际领先。一番邮件洽谈后,神流科技邀请他们来到自己的生产线与实验室参观。他们得出一趟差了。

“高总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们无论如何得把生产线部署到大楼?”“对的,他是这样说。”路上他们确认了公司对他们的要求。“他给我们的预算多少?”

令人惊讶的是这家上海公司派来的研发部负责人是一位青岛人,是一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女性,名叫谢静敏,一身西服西裤,梳着又长又高的发辫,格外干练。听她自称是刚刚毕业的高分子化学专业研究生,在学校期间凭借对专业的独到理解获得了国际空间事件应对组织的高校会员资格,毕业后又独自一人来到上海的高新园区打拼。

在把一行人邀请进生产线后,这些银海科技的代表很快就被宣传册的介绍所吸引,又隔着玻璃仔细端详了白光通明的生产线房间。生产线安静地惊人,除了几位定期巡视的穿着一身无尘服的工作人员外空无一人,像是制造芯片的车间一样。他们确定玻璃后的这个房间里安装了一系列非常特别的小隔间,每一个小隔间都浸泡着一种淡黄色的液体,内部有非常精致的机械臂在工作,但由于距离遥远,不能看清细节。谢静敏介绍称,这些浸泡着液体的小隔间就是传导液的生产线与组装线,液体是为了让传导液的毛细导管能够悬浮而不至于散乱一地影响接续和组装。

“我们可以到房间看看吗?”

“可以的,跟我来,我们需要为你们穿上无菌服。”谢静敏示意几个员工让他们进入换衣室为他们穿戴好,她自己在最后也穿戴好,与他们一同进入房间。

“你们用什么方法交付?”一人问。隔着面罩,声线有点儿奇怪。

“现在的话是这样的,我们一方面提供生产线的全套出售服务,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你们把未完成的基础机体与机体外皮寄送过来在我们的生产线进行编织组装。现在你们可以看到在四号隔间中正在作业的是我们的美国客户的产品。将机体寄送代工的话,无论多远,其成本都远远低于在本地部署生产线。”

几个人的眼前正是谢静敏提到的四号隔间。他们这才看清并不是只有一根机械臂,而是十根。一件具有初步骨架的机体在液体中浸泡,而这十根泛着银光的纤细机械臂正以一种极其柔和的状态进行着三维空间中的曲线路径运动,将宛如毛发的海量传导液导管实时打印出来,附着在机体上。他们还发现这十根机械臂能够合作运作,每一根机械臂都负责了不同直径的传导液导管,两根机械臂靠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打印出非常精致的Y形接头。如果不是任务在身,他们愿意在这里看上一整天。“这里是你们的核心生产环节吗?”

“是的。一般来说,系统的生产分为前期的管路设计、传导液生产、贴合打印三个大步骤,现在你们看到的贴合打印步骤是最关键的一步,因为这个步骤将传导液管路网和机体连接起来。这个步骤的工作效果直接决定后面机器人使用时的感应器效果。这种微型打印头能够打印出一种带有微孔的管路,鉴于我们的传导液在使用过程中需要与大量空气进行交换,建议你们在设计机器人的时候留出气孔。对于类人机器人来说,我们有全套解决方案。”

“谢谢你的介绍。”

“说实话这个机械臂的构型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们守着隔间观察窗的时候,有个人说。

谢静敏看到他们注视良久,更进一步:“如果各位满意的话,可以选择将基础机体邮递,在这里进行代工。”

告别了上海,一行人还是没有拿定主意,直到一个人说:“那个工厂用的带打印头的六自由度机械臂是我们公司产的吧。”

“是吗?”“我当时参与过设计,难怪那么熟悉……”

“哦豁,那谈判容易了,各位。”

高维疆像在完成一件大拼图一样全世界寻找着能完成他的公司方案的图块。光寻找到还不够,高维疆需要把拼图块拿到手,拼在银海科技的大楼里。除了最早为了高蓝淅而收购的一家义肢医学公司外,他还收购了一家自动化研究公司与一家核能小型化公司的大量股份,成了它们的股东。在这件事儿上,他清楚,如果把自己的东西寄来寄去的话,他根本没办法掌控产品的最终形态,也不敢保证成品与设计图一定一致。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在制造高蓝淅的时候,一个关键模块等待一个陌生科技公司的生产等了八个月之久,那段时间让他备受煎熬;这次也一样。他把为政府与国际机构提供人形机器人解决方案的事情当做一件能让他的公司口碑扭转的法宝。他为此不惜成本,如果可能的话,他或许会把整个神流科技收入囊中。

机械架构研发团队与公司的谈判团队第二次赴沪回来的时候为高维疆带来了好消息。神流科技同意以相对的低价为银海安装一套生产线,顺带送上了图纸。神流科技的说法是“本公司以实际行动支持大家一同保卫人类生存空间安全的进展”,这还让银海顺便得到了国际空间事件应对组织的象征性背书。一举两得。

/

距离银海总部几十公里外的甘井子区的大连理工校园已经进入了2056年春季的第二学期。老教授们都评价,赵培明年轻,上手很快,有精力;刚来到学校一年半,就有了一个与他的研究生母校清华大学和北京理工大学合作的量子计算机集成项目,并且这个项目的管理、经费、和外部资源的洽谈都看起来进展十分顺利。

这实际上源自于赵培明的一个从本科时代就有的理想:制造出世界第一台小型的、可自由移动的量子计算机架构。

挑战繁多。首先摆在他面前的一道坎就是量子计算机需要充足的能源,除非研发出微型核电装置,否则他将败下阵来。六年前他就在密切关注这个行业的进展,但六年都没有什么消息——偶尔还是有的,但来自国外。其次来自训练集,这在某种程度上决定它的计算机中的人工智能能为哪个行业服务,这也是他最终选择与北京理工合作的原因,因为后者研发出了一套最新的通用训练集。然后他突然想到自己的成品可能能助力待自己不薄的王副主任的研究,又为它加入了正来自这位老教授的关于“虫子”的多模态识别训练集。该项目并非机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团队的进展。三所学校的团队共同努力下,量子计算机的体积越来越小,他父母能在媒体上看到孩子与他的实验室一角照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高维疆看到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再一次觉得自己胸有成竹,决定在六月就带领公司团队访问大学的校园——后来改成五月,再后来改成四月二十日。

当赵培明得知一个名扬世界的科技巨头的创始人要亲自来拜访他时,他非常惊愕,也有些害怕,因为自己从未与商业公司交流过。他连夜做了一份幻灯片给主任看,获得通过后,收拾好实验室前屋,并且与组员尽量调试好了他的这架具有纯黑色格栅结构、长着大量湛蓝色丝线与暗金色铜丝的后现代雕塑,它此时端坐在一个带有轮子的纯白色站台上,呈现一个高度约为三四十厘米的长圆柱形,如果非要联想,又有点像一套高端音响套组中的低音炮。

“智者一,请你启动吧。”赵培明向这个雕塑说道,仿佛它能有什么反应似的。确实没有。

“智者一,请你启动。”

距离银海科技的创始人的访问还有十分钟。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悠悠的声音从临间传来:“小赵,别喊了,你没插电源!!”“噢噢我草——太紧张了太紧张了。”“你紧张啥啊,紧张的是高大嘴。”

“那你帮我安装上,谢了!”赵培明深吸了一口气。“好,嘿咻,三二一!”

随着庞大的电源被接好,这个黑黢黢的东西突然亮起了蓝色光芒,头顶上一个摄像头小球像苍蝇挠头似的灵活地转了转,然后看向前方。

“智者一,请你启动。”赵培明缓缓说。

外面脚步声已经传过来了。高维疆与银海科技的实验人员正和校长、王榭轩主任和一些其他的随行人员在实验室的走廊。随行人员为他开门——

“小赵,好些天不见了啊?”一个中性的声音,加上轮子欢快跑动的微微噪声。

伴着这声音,实验室映入高维疆的眼帘。大家都愣住了。高维疆面前是一个奇怪的机器和一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瘦瘦小男孩儿。

“向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人工智能系副教授赵培明先生。”然后随行人员向赵培明介绍:“这位是大连银海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高维疆先生。”

“先生您……”

“先生您好!我是大连理工大学赵培明研发团队的作品‘智者一’,很高兴能接待贵公司的来访!”“……你抢啥啊叶琳?!”“哦哦抱歉,你来。”

高维疆显然对这个小玩意儿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在一队人的带领下,高维疆小心翼翼踏入实验室,凑到了这个小机器的跟前。

“‘智者一’是现在它的项目代号,我私下里会叫它花名。”赵培明开始讲解幻灯片,大家也都向前看去。高维疆迫不及待地听完只有三页的简短幻灯片——当然这场演讲还是赵培明与他的量子人工智能共同完成的——就端详起这架小巧的量子计算机。见到人来,它一边升高了自己下方台子的高度以与高维疆的身高相齐,蓝色丝线像头发一样长长地垂下来;一边控制球形摄像机敏锐地面向来者,然后又“看向”前方。“你就是‘智者一’,对吗?”

“是的。并且我有一个预感,您的此行正是为了我而来?”

高维疆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语气向这个机器说话。赵培明在旁边补充道:“它现在还拥有连接计算机的传导液系统。如果愿意的话,您可以尝试触碰一下它下方的展台。”高维疆试着用手指摸了一下纯白色展台的一处,惊觉它是仿皮肤材质的。“小赵,这样的话是体现不出来我的触觉传感系统的吧。因为我都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这个中性声线说。

高维疆想起之前采购部向他提交的机械研发部的材料,曾提到过神流科技曾经向大连理工的客户代工。于是他问:“赵先生,之前您与上海神流科技合作过吗?”

“是的,他们代工了我的传导液解决方案。我认为这个方案是能够完美解决机器触觉问题的。”

高维疆又看了看这架机器后面拖着的长长的电源线:“它现在是需要外接电源的吗?”

赵培明沉思了一会儿:“目前来看是的,直连了地下核电站的专用通路。”

最初赵培明并没有设想这个平台会成为一个类人机器人的核心,只是临时决定采用他小时候曾经设计过的一个游戏角色形象来假想这架计算机系统的“人格”。后来,他从王主任那里知道全世界正在对抗“虫子”的手段后,他和高维疆想到一起去了;如今高维疆和面前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深入地探讨了关于“虫子””、应对会议、与所谓“地外威胁”的想法后,感觉到这次十有八九是成了。虽然不管是王榭轩和赵培明本人都提到训练集中有着与“虫子”识别相关的训练集,但是他需要知道这台机器的智能与反应力极限在哪里。和最初接触国际空间事件应对会议的时候相比,现在他进一步地希望自己一定能够彻底征服那个组织的评审团——前期他提交的方案已经与日本和俄罗斯的类似机器人方案一起从各个国家的方案中脱颖而出了。他不是很确定其余两国的准备如何,他只希望自己不打无准备的仗。

接下来的八天时间,高维疆和银海的实验人员一直陪同着赵培明的团队在对这架计算机进行五花八门的测试;另一方面,他将谈判小组接到这里来与大学进行接洽。高维疆和赵培明欣喜地发现两方所拥有的资源正好是互补的,尤其是在赵培明知道银海掌握着国产小型核动力核心的技术后更是欣喜若狂——虽然这个项目仍然处于技术验证阶段。等到煎熬的八天过去,两方都拿到了相当多的测试数据,高维疆断定这架计算机已经能够符合国际空间事件应对会议行动的所有要求了。四月浓烈的春风里,大家觉得身心舒爽,仿佛困扰人类十几年的难题马上就要解决了似的,但大家其实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作为合作项目的一部分,银海公司为王榭轩在普兰店建立的新人工智能实验室注入了大量资金,加上国家的专项支持资金与空间事件应对会议的资助,使该实验室提前了三个月时间完工。

在思忖了好长时间以后,高维疆还是决定在这座实验室中复制了一套银海总部的螺旋生产线系统。他最后终于觉得他信得过这个人工智能系的实验室。螺旋生产线安装过程中,高维疆曾经戴着安全头盔在高耸的大楼中庭中漫步,生产线正安装在中庭,而围绕它一圈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窗是控制室、实验室、会议室与办公室,一切的设计正好与这个雪白的建筑群契合,而从远处看去,建筑群仿佛是背后大海中的两道白帆。这就是最终于2057年春节前夕建成的大连机器人研究中心,白雪皑皑中,灰白色的三角形金属蒙皮带领着三角玻璃的渐显,反射着冬日的阳光,为机器人围合成了它们未来的家。就在这里,为防御“虫子”而进行的“冰人计划”启动了。

kikomas

kikomas

跳入那些诡谲的呓语 / 寻找那些褪色的真相

推荐文章

订阅评论
提醒
0 评论
最新
最旧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