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宪南桓王朝,丰颐十六年,上宾城景槐别苑迎来一群贵客。

他们说着各国的语言,来自天南地北。他们是年轻皇帝旅学塞罗提基斯时结交的挚友,应邀参加陛下的二十岁贺礼。

舞乐华宴,灯火盈宵,群臣告退,案席归清。宫廷旁屋里,真正的欢饮刚刚开始。

无分高下,主客同桌,故人畅谈旧时的淳情,以及由异乡旅人们带来、深埋于诸国历史深处的故事。

(一)江宁姬

———迢迢远渡,只手金簪刺颠沛;御统东南,翩翩桃李成君王

深夜,巶王朝领·陵川城驿

(陵川城,建于巶西南方大河分水口。名取“临川”之音,意为“水边”或“座于河上”)

窗纸屏风层层遮掩,室内透出烛光

少女由东门入室,着正装,影落屏风上

其人坐于案前,作篆刻书简状,一绳影悬于梁上,静置

四下无风,城楼上火光明灭

有夜巡小卒,甲胄作响

风吹绳动,少女收简藏刀。起身踏案,悬首绳间

案倾

一人慌入,武人体量,着布衣,束发如草民状。

抽刀断绳,少女倒地,挣扎欲起不能。

抽簪,武人夺之

二人对坐,隐有言语声

“….莫行求死之愚”

-“….公言莫死,而生亦何图…”

【家父命我不要寻死,但继续活着又为了什么呢】

-“…..王上有疑于公,欲亡而何之…且苟亡数日而离散,或死或奴…”

【巶王对家父有疑,家父要逃,可又逃得到哪去,不过在亡命途中苟活几天便被截下,一家人彼此离散,有罪者死,余者收作奴隶而已”】

(泣)

-“公自牢出,犹莫能立于足焉”

【家父自监牢被救,至今不能站起(狱中腿伤】

武人语塞,独少女隐泣

楼下几兵卒相遇,交戟而互敬,寒光一现,铁音破寂

武人移步窗前,四下窥望。复至少女身前,少作停留,若有言语辞别

语罢,还其玉簪,正身行礼而去

陵川城南十里外,兵哨

车声碌碌,老马响鼻一声

兵出,一卒拦车,一卒前立,余者列于路旁

武人止马侧目

“车上何人”

-“陵川行贾”

“所盛何物”

-“陵川新酿”

“欲之何处”

-“南野上滨驿”

(上滨城,盛产鱼虾,意为“产鱼地”或“优良海岸”)

卒退,命旁列即验,拱手欲允。

“莫允”

一人进前,体貌堂堂,顶盔被甲若将军状,责众卒

“此王军陵川哨,自西御胡而反,王命诛叛党于途,尔辈莫轻其令”

-“诺!”

“即登车,遍验其所载,无异方允”

武人不语,暗握蓑下之刀

将亦抚刀

少女大喝而起,一手出刻简之刃,一手抽簪欲攻。青丝散落

卒不料其人,大惊

“无伤吾父”

兵作,刀声四起

将军命擒之,兵刃指少女于车上,少女瞠目不动

将军上前,上下视之

“今戎乱方休,锦绣金簪,非商贾人家所能有。吾等王军以拥王命,驻此三日以候尔机心乱朝之徒。太师女江宁姬,若弃父归善,尤可以布衣之身留尔性命。否,则解赴王城坐罪成刑”

武人出刀而起,不敌兵卒之众,立伏

众卒举兵前步,江宁姬少退,目有微惧

将军不动,出半臂,欲下其手之簪刃

忽风起作声,一矢落于车上,将军盔上青羽飘落,险为毙

将大惊,回首四望,顿见盈空箭矢百余,欲避不及

江宁姬抱首瑟瑟于车蓬之下,四下兵卒大乱,哀声一片

矛戈纷落,再无人响

“此太师车马耶?”

少女举头而望,武人拄刀以起

原上风起,远远有行伍足声

旌旗渐现,一将前立大呼

“巶申王三十二年平泉军,首将田鱌携旧部参上”

(巶申王即位三十二年,因西境胡患愈重,调西南平泉城驻军随朝中老将田鱌北上伐敌。)

(平泉城,位于巶王朝西南山脉北麓,城外有一泉眼,水流涨起时漫上四岸,远观如平地。)

太师久不语

宁姬扣扉欲问,竟闻掩泣之声

———巶「zhào」申王即位四十九年,胡乱渐休,而北方辛地叛王尤以胡为亲。失地不复,申王怒而疑朝中群臣,因太师江昘「fǎng」曾书论北地练兵之务,以助贼判君之名罪之,将死。其旧友田鱌「xiàng」率军归朝时过外城刑场,睹之大惊,遂令其部劫法场以救。军丞杨季曾以法度之名力阻,田鱌以剑指之,遂仇。事成,王都震动,申王亲书遣八方兵马截之,辑田鱌于诸营。田鱌率平泉军迂回西去,杨季分八百精兵暗离其军,欲速回朝中报其行踪,平泉军逐其后。途遇太师车驾,以弓矢二千尽诛杨季部,太师由是携其女江宁姬南去。随行有一武夫,以家丁之名护其左右,为向时田鱌之亲卫。

入夜,上滨城北门外,查验哨

马蹄踏踏,夜色昏昏

高大城楼上,金红灯火千张万盏,铜锣一声

“久不见陵川酒贩,今戎乱方休道路不平,汝等此番可多艰?”

“无大损,不足道也”

武人倚马而饮,背手藏刀

哨卒就火视其驿藩,面无异色

(驿藩,巶王朝推行的官道通行证明,大宗生意人所驾车马凭以出入城门)

数卒登车以验其商货,宁姬提灯以出,一身布衣替锦绣,唯金簪不改

少女躬提琼浆数坛与之,卒大喜,喧喧然有戏言

“军爷辛苦”

“噫,何以辛苦,小姐其贤也”

“金钗年纪方通南北贾事,我家小儿较汝尤不及也”

江宁姬笑靥以对

武人扬鞭一喝,跨马起车

闩木闷响,城门渐闭,上滨六十四宽街豪院,显牌阁楼宇无数

上滨城,景槐公府别院

(景槐公,巶王朝封臣,因主持兴修巶王朝东部河网水利受赏,在朝中地位颇高。上滨城自古富庶,有胜王都,自巶王朝开国以来为封臣领地。至甯北伐灭巶始为王土。)

觥筹交错,盘盂相鸣

太师与南渡诸难臣三两相谈,丝竹不行

景槐公东坐四视,二谋士围小桌侍坐,间有偏头耳语

玲珑彩绸,映灯影流转

宁姬携礼登台,缓步近前

景槐公侧目之,回首而唤

“宁姬,久不见也,胡默默远立不前?汝父其安乎?”

左右谋士闻言微怔,以目示公

少女不改色而对

“公虽遭牢祸,然蒙田将军恩,得南渡至此,今无恙矣。”

“噫,早知汝父之难,会出此问乃吾言有过,宁姬勿介。然太师得田将军之友,实大幸也。得宁姬之贤女,实为家门增辉也”

江宁姬颜少有绯,匿于百千金红华灯相照,不为人视

“何其疾矣,自王都一别也数年,宁姬长有初成。至今可对言与宴席也,太师家法当为吾等所叹哉”

宁姬低眉受其美言,暗自语

“景槐公处处美言吾父,或有他图?”

景槐公奇

“宁姬可有不适?”

江宁姬惊

“诶?非也,饱食而已。公莫为虑,请辞步于庭”

少女起行礼,匆匆而去

景槐公视其远,启盛礼之匣

纸上山水墨染,兼有刺绣佩物,相美甚,盖江宁姬手作

公传一仆至,与其匣

“且受之,与人从便”

仆与谋士皆为之憾,劝受之

公嗤

“吾求本非小童之作,在乎王都一席也”

景槐公府别院,中庭

太师与客相谈而步

月影入墙,海风过巷

少女过角门入,慌慌然度环廊

太师举目,借言与客辞,呼之

江宁姬逾丛木相望,奔其父

“甚匆匆,何也?”

“方与景槐公谈,数美言,吾异之,遂先辞而出”

太师哂而步,江宁姬旁从

“景槐公之如此,吾早有料矣”

“既是,何赴其要宴于此,非羔之赴虎乎?”

太师大笑甚欢

“夫宴之所邀,必有所予求,其所予者,能尽受之者至善也;其所图者,力之所及则与,力之不及则避,此为政道也。”

江宁姬颔首不语

“事朝中人非会私友,礼义虽挂齿,而常行者利也 ”

二人同行庭中,木植摇曳,皎月空明,廊下笑语回环,和乐可爱

庭外一小生过路,后从一仆

“景槐公不知才也!字画者功夫之成,岂称小儿玩物乎?”

仆畏

“公若闻此,当愠于汝”

小生不以

“公繁务,自有万事致其愤,不在吾一人也”

小生持江宁姬字画入庭,色大悦

太师与江宁姬闻声回首,视其所执,太师笑

“嘻,此汝予景槐公之礼乎?

太师语毕,宁姬神色顿暗

小生近前,揖地

“家父久为城主,实不知礼,此小姐手作,偶得与吾,受之甚喜。”

“叹之工法得道,年少功深,实为人难及也。”

宁姬奇,举目于之

生匆视旁处而慌言

“吾……亦俱回礼,且望小姐不嫌”

太师直目宁姬,大惊异。

(你居然也会谈恋爱)

南野大河河口,水平浪阔,有车行岸旁陌上。

“公可见景槐公驾远?”

“然”

少女抱卷倚轩,颜色闷闷

太师与对坐

“景槐公确为虎狼邪?”

-“汝以为焉?”

“公言为国者道趋于利。然向时于王都,景槐亦尝亲我如义父。望朔以礼弗有怠者,又有日夜启吾以书卷之恩。念人皆有己郁郁而他怠也,一面不悦而虎狼之,实不能断。”

太师凝神少缄

-“吾儿有愿为国乎?”

“若有一日,愿试为也”

-“为国者其业危重,莫有试为之辞。且论之以景槐之宴,若以虎狼,则紧加六师以屏避之;非,则倾与玉帛良谷以修盟之。焉有一意可轻悔哉?”

少女顿不能与对

“莫自枉愧,汝生其漫漫矣”

“老父且问,向日为吾拦弓箭,汝可畏乎?”

宁姬稍虑而答

-“畏甚”

“然若当日乃景槐公害我于车驾,汝可挡之?”

少女立答

-“然”

“若景槐公害公子于车驾,汝可挡之?”

少女色慌乱,辩言欲出而止,满绯而答

-“然”

“而若公子害我于车驾邪”

宁姬正色而答

“击之于地,逐王土外也”

太师大笑拍案

“此足以为国也”

记:

如您所见,这就是翡奥尼加的故事集啦~

毕竟关于甯王朝的记载总是提到所谓的“太夫人”这个角色,就写了她的生平。

早期写故事文风比较怪,加之初尝古语写作。读起来也许拗口些。(用人话写出来的故事我也确实是有的!只不过世界线还没铺到,暂时不能放出来。)

未完待续,奉上宁姬人设图如下:

Aronov

Aronov

翡奥尼加轨道站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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