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cusa

已创建论坛回复

正在查看 15 个帖子:16-30 (共 58 个帖子)
  • 作者
    帖子
  •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通过你的介绍能够大致了解你的愿景,也祝愿你够收获成果!我下面的内容主要是希望能进一步延申之前提到的概念。事实上,这些讨论都会围绕着那个其实并不稀松平常的“生活世界”展开。

      能够想象未曾目睹的事物和“遥远”的奇异世界,这无疑是意识的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是的,你敏锐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很多这样的想象从私密的意识之流中涌现出来,却无法在自然语言里找到对应。为了让它们能够被他人认识,我们往往不得不诉诸于“树”、“猎犬”、“章鱼”这些熟悉概念的拼凑——这种将内在想象与一个群体内共同观念建立联系的过程,其结果是破坏性的:想象中“异常之处”的陌生性被取消了,想象之所以为想象的某种本质消失了。

      我想这样的论述都能够使我们联想起洛夫克拉夫特这位作家:“不可名状”的东西不仅仅是那些超越人类认知能力的远古造物带来的的恐惧,还有意识之中所有那些无法被日常世界的话语所识别和保留的“杂质”。

      你看,我这里使用了“日常世界”这个词,而不是“生活世界”,那么这两个“世界”有何区别?其实诉诸于最直接的感受有的时候能够带来准确的方向——当我们想象一个“日常世界”的时候,想象的到底是什么?至少不是分崩离析的、失语的,或者如同被某些不可名状的古神凝视般恐怖的生存环境,至少我们是在想象某种公共的、稳定的时间与空间(我没有用时空这个词,因为在这里我们并未进入关于科学的讨论)。

      日常世界可以是我周围的世界,也可以别人周围的世界,归根究底,是将所有人都联系在一起并继续联系下去的世界。维系日常世界的途径是一系列必要的活动——即使这些活动完全可以是其他别的样子,而不必是它约定俗成的形式——例如那些“符合自己身份”的榜样话语和行为,例如社交行为中那些看似毫无意义却有其隐含作用的语言模式。我们最熟悉的送红包就是其中非常有趣、也点出了日常世界本质的活动:

      “xxx,太客气了,红包就不用给了。”
      “没事,你收着。”
      “不用了,不用了。”
      “一定要给你!”
      ……
      “谢谢 xxx!”

      在几番来回过后,结果完全没有改变:xxx 无论是奶奶、爷爷还是其他亲戚也好,最终还是将红包送给了我。但这些客套话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有一种东西得到了维持:是让“我”和 xxx 之间继续产生联系的日常世界。

      “几番来回过后结果完全没有改变”不是问题。相反,如果 xxx 这位亲人真的听完“我”的客套话之后,真的把红包收回去了,那才是出大问题了:这意味着维系日常世界的社交活动失败了,创伤性的东西从某处涌现了出来——那到底是从哪里?

      我们可以给这位收回红包的 xxx 找两个可能的理由:

      1. 尽管现在和“我”说着同一门语言,xxx 实际上来自另外一个有着截然不同语言文化习俗的群体。在那个群体中,“送红包”本身就是一种象征性的仪式,甚至红包里面都不会放钱。这个仪式约定俗成的流程本来就是:收到红包的人表示拒绝,然后送红包的人就收回红包。如果真的要给“我”零花钱,这位 xxx 会选择其他的方式。

      2. xxx 真的已经很穷很穷了,快连最便宜的粮食都买不起了,但是出于社交礼仪和亲人间的情谊,还是从自己仅存的余钱里拿出一小份,放进红包里送给“我”——而这一切“我”都不知道。当说出那句“不用了,不用了”的时候,“我”只是出于社交礼仪下意识地进行推脱,这位亲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ta在那一刻动摇了:对生存的渴望(或者说绝望)越过了维系亲戚间习俗关系的意志,ta真的收回了红包。

      也许我们会下意识地觉得,日常世界一定是土生土长的、质朴的、乃至历史悠久的世界。但实际上,一个跨社群的、国家的乃至国际范围存在的“日常世界”,在人类历史的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官方语言的确立、国际语言的通行、高速通讯方式的出现等等消解了社群间的隔阂当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最低限度的生存需求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已经可以解决,所以最低限度的日常世界也得以维系——即便历史一次次证明这种维系有多么脆弱。

      实际上,现代社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现象:科学话语,即使它颠覆过一代又一代人的日常观念,也逐渐被吸收到现代人的日常世界中,成为一种共识性的、维系共同观念与共同生活的力量。但话题太大这里就不展开了;)

      现在让我们回到一开始关于“想象”的讨论中去:日常世界被当作想象的对立面设立起来——想象开辟出陌生的、奇异的世界,而这些世界在通过语言进入日常世界的过程中、进入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交往的过程中,被盲目的类比破坏了。

      我们快接近最重要的东西了:这种对立真的如我们所设想的那样存在吗?

      假设我们现在穿越到稍远一点的过去,假设我们能够熟练使用那时的语言和过去的人交流,并想尽一切方式让那时候的人知道:在未来,大部分人的生活是这样的——在无垠的宇宙中一颗被大气包裹起来的、孤独的岩石行星上过着一天天平凡的日子,用电话和他乡异国的亲友谈天说地,用互联网了解全世界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

      还没等我们绞尽脑汁将脑海里日常的景象用那个时代的语言粗糙地、四处夹杂着滑稽类比地翻译出来,这位可怜的古人就已经面露惊骇了。古人与我们的日常世界的遭遇,就像我们与自己莫名想象中的遥远世界的遭遇一样,到处是“真正的异常之处”,到处是“无法被日常话语识别和保留的”、“不可名状的恐惧”。

      “日常世界”完全可以是其他别的样子,而不必是它如我们所熟悉的样子,但归根究底,它是我们想象中世界的样子。即使这种想象是存在物质性基础的,它依然还是一种想象——一种对于各个区域的人的生活正处于相互联系、彼此维持的稳定状态的想象。而“我”将自己嵌入到这个日常世界中后,才有了对于“我”自己的稳定生活的想象——即便是在今天,不同宗教、文化背景的群体对于日常的想象都是相距甚远的。

      “我们所过的每个平凡的日常,也许就是连续发生的奇迹。”《日常》这部动漫的名台词恰如其分地指出了日常世界的惊异与脆弱之处:

      因为日常世界是一种共同的想象,它才能铺展开去,容纳那些约定俗成的、看似毫无意义实则维持其自身的礼节和仪式;也正因为日常世界是一种想象,它才会不断地被时间、地缘性因素隔绝和分化,并在严峻的生存危机或者颠覆性的生活形式的改变来临时,进入集体性瓦解重构的历史节点——“生活”一词终于出现了。

      你说你不希望被自然语言(或者特定的人造自然语言)困在“生活世界”的牢笼中,而难以企及那些更为遥远的世界。但正如我之前所讨论的,“困住人”的是那个作为共同想象而存在的日常世界,而且它是一个必要的“囚笼”,正如你所说的:它是我们整理亲身的日常现象(而不仅仅是幻觉)、关联生活的共同经验、存放社会的普遍意识(而不仅仅是偏见)的必要想象。

      但这不是一个能立刻说服人的解释。我们会问:现象、经验、意识都是从哪里来的?而且我们之前也提到过,某些创伤性的力量会打破对于日常世界的想象,那么这些创伤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一种背景性的力量,能够一次次地迫使人类、以难以计量的惨烈代价彻底变革社会形态与普遍意识,那么这个来源一定不是另一种想象,而是而是真正的物质性力量,或者说真正意义上的现实,一个能在安逸的想象上揭开伤疤的现实。这是我们以“生存”作为动词直面的世界,而不是作为状态持续停留在的那个对于日常世界的想象——在日常破灭时,我们就遭遇了生活世界

      生活世界从来不是囚笼,它为一切身体行为和知觉行为、对日常世界的想象和超越日常世界的想象奠基——身体和意识都从它那里构建起来,我们把这种构建叫做“生存”。生存的危机会把我们引回生活世界,让我们不得不意识到日常世界作为想象的本质、直面那个一直被遮蔽、伪造的现实,其表现的创口就是我之前所说的“语言中的矛盾、混杂、错乱的部分”。而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这些“创伤性的、碎裂的”语言是不能被抹平的,因为在那里体现的恰恰不是语言作为“勾起幻觉的工具”的作用,而是语言无法再继续作为“勾起幻觉的工具”、即联系日常世界经验的功能时,不得不发出的癔症般的“噪音”。

      这些噪音就如同洛夫克拉夫特笔下不可名状的东西,不是精致的微妙意图,更没有在背后隐藏着什么真正的含义——那些礼仪和仪式般的语言模式都在真正的生存危机面前崩解了。

      但反过来说,一定要在最严酷的危机到来时才能回到生活世界吗?至少我认为不应是这样的。与其说我们想要脱离“生活世界”——这意味着脱离最根本的生存——不如说我们想要脱离一种对日常世界的固定想象。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人造语言、架空世界创作乃至一切让人感到惊愕的艺术行为才有其无法磨灭的价值,它们让我们短暂地从一种对日常的想象进入一种非日常的想象,在这种相比于生存危机而言更加“轻盈”的跳跃中,我们同样能够有机会重新审视被当下的日常所约定的一切。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yirila:

        我不希望被自然语言(或者特定的人造自然语言)困在“生活世界”的牢笼中, 而难以企及那些更为遥远的世界.

        化学式这种类型的语言, 成本低, 非常简便, 方便造访更多的不同的陌生的世界. 所以感觉适合作为游戏中随机生成的诸多不同的生活世界的“界面UI语言”或者玩家间的“辅助语”. 而至于诸多不同的生活世界本身, 需要玩家自己亲身体会. 就像只有在那个部落生活过,才能真正体会!xau一词的含义一样.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yirila:

          一方面,我昨天的那个东西并不是一套严格的“自然语言”,它更像一套化学式,使用场合受到严格的限制。而您说的形式化语言和自然语言的巨大鸿沟,也是化学式和真实世界中的鸿沟。不仅食盐不严格等于“氯化钠”,写出人的化学式也没有意义。而且化学或者结构式也并不管实际问题,甚至不管写出来的东西真实上存不存在、稳不稳定。在这个意义上,它不能完全代替“自然语言”。

          另一方面,这种“化学式”是一种基于模型的语言,它比较完美、无损地描述了那个模型。至于模型是否完美地描述“自然世界”甚至“所需要描述的架空世界”,就是形式化模型和自然世界的巨大裂隙所在之处。然而,同作为游戏开发者,我们可以非常恰当地理解,游戏作为一个模型,它作为描述“自然世界”或者“我们心中的架空世界”的桥梁时,存在的“巨大鸿沟”——很多细节被忽略、也有很多混乱被强行规定(例如碰撞箱、生物的边界,又例如游戏中经典力学的刚体模型,甚至不精确的浮点),很多时候这些规定、例如编程中对一个对象的类型的选择和描述,也是包含着人类精神的抉择、困境乃至一些严重的危机。在这个意义上,游戏作为一种模型,它不能完全代替“自然世界”或者“需要描述的架空世界”。更不能产生我们赖以存在的“思想”——我们的思想总是在游戏之外的。

          而至于错误,我一直认为,语言(不管是直接描述自然的自然语言、还是描述模型的模型语言)它本身都是:说错误的事情,传递正确的意思。比如自然语言或者逻辑语言的使用中,“我吃了一百颗瓜子”这句话,绝对不算正确的。我绝对没有数过是100颗(甚至我并没有吃瓜子,我在说谎),瓜子也没有明确的界限,也许有残渣在瓜子壳中没有吃掉,而不影响自然语言的设计。而听者能理解意思。甚至“我吃了氯化钠”也同理,这种用法已经超出了化学式本身设计需要考虑的内容了,它是混乱、微妙而难以名状的,但却并没有影响化学式本身的设计。

          比起语言中真正的含义和交流中领会到的微妙意图,化学式本身,是那么简单,那么没有任何技术含量,那么玩具模型。而同样比起世界本身,游戏底层的那些定义的类型,是那么简单,那么没有任何技术含量,那么玩具模型——而仅仅是一种象征。这种象征是游戏、语言、化学式之外的。在这个意义上,游戏、语言、化学式,它们仅仅是一种象征,一种“勾起幻觉的工具”,而这种幻觉本身依赖于我们在生活世界中的经验。

          而作为“勾起幻觉的工具”,化学式和自然语言相比,并没有任何在“勾起幻觉”(比如求救)这项能力上的什么优势,更和“精确、逻辑、清晰”没有半毛钱关系——把食盐称为氯化钠恰好站在了精确、逻辑、清晰的反面,是显然的谬误。在这个意义上,我造的这种语言也同样站在精确、逻辑、清晰的反面。

          那我为什么要造这种语言?因为化学式恰恰是简单、愚昧、盲目、幼稚的。一个人,如果从婴儿开始就没有感官、不能运动,没有体会过我们这个生活世界的深刻庞大的复杂性,祂绝对无法理解自然语言中“毒重石”“Witherite(凋零石)”这种名字的面貌——因为什么是毒呢,什么是凋零呢?也许只有目睹了落叶弥漫在道路上而被风吹起的枯褐色才能理解。但也许只靠学习就可以学会数理逻辑,可以比划两下化学式,不就是碳酸钡吗?钡是有56个质子的元素,质子是两个上夸克和一个下夸克构成的强子,质量是…哪怕祂不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也可以背书比划几下。电脑都可以比划两下这种学科知识数据库,没有在我们这里生活过的别的什么智慧生命也许也可以。我们人类在生活世界中早已认识凋零、认识毒,而靠凋零和毒来认识碳酸钡矿物,认识钡元素。但如果不能亲临我们的生活世界,便只能反过来,通过钡元素来艰难地理解什么是毒和凋零,这种理解可能是不能企及的,就像靠DNA里的编码来理解人类。正如冯·诺伊曼所说,“如果不相信数学简单,是因为不了解真实世界有多复杂。”

          但是,即使如此,自然语言,或者“人造自然语言”,作为“勾起幻觉”的工具,也有着它的问题——它仅仅能勾起关于我们生活世界的幻觉,而难以勾起那些关于更为遥远的世界的幻觉。我听说在一种已经消亡的桑语中,有一个词汇叫!xau,意思是“用有魔法的弓箭射击”,也许与桑人狩猎时使用毒箭有联系;而我们的语言中找不到这个词汇,这种未知的意味被翻译为可笑的“魔法(magic)”一词。当人们给疟原虫起名为“虫”时,往往会忽略它与海带同属色藻界,有着复杂的不等世代交替的生活史。这还是和我们同属地球上的、同属真核生物域的亲戚。

          给外星生物起名为“树”、“猎犬”、“章鱼”更是破坏性的,它们也许可能不是以固体的形式出现的,它们的营养方式和行为,可能与我们已知的所有地球生命都截然不同。更别说那些连物理法则都截然不同的、更为遥远的世界了——可能场方程不同,没有引力,物体在三维真各项同性空间中自由运动;可能生物要逆行变态好几次,可能只有在生命的少数阶段有智慧,可能有难以想象的复杂的多倍体、世代交替、不同社会性的复杂生活史,可能跨物种水平基因转移非常频繁,可能生命与非生命没有明确的界限;可能没有弱相互作用,三代密度彼此相差万倍的物质一起存在;可能有两套基本粒子,两个世界彼此重叠,而靠着特殊的媒介相互作用;可能时空结构不同,物体沿着椭圆时空的世界面运动,没有过去与未来的界限,时间是二维的,有两个垂直的方向。那里的无数种不同的由陌生的化学描述的矿物(如果可以称之为矿物的话),繁茂孳生的眼花缭乱的生命和非生命形式,绝非实质性的一句“石”,一句“树”,一句“凋零”可以描述。而这时候,用我们熟悉的、生活世界的、经验的随意的构词方式,去勾起熟悉的日常幻觉、生活经验、社会偏见,也许反而是一种副作用。

          我的确渴望着“造访那些更为遥远的,有着长着爪子、鼻子像是貘一样的居民穿梭往来的世界”——哪怕这个句子并不好,虽然它做了很多努力,但它用的词汇勾起的幻觉还是那么熟悉。我知道真正的那些陌生的东西是不可言说的,我只能去形式上地描述它们。这也是我想做关于不同物理法则的世界的游戏的原因,我希望能用程序大规模生成那些无数种不同的由陌生的化学描述的矿物(如果可以称之为矿物的话),繁茂孳生的眼花缭乱的生命和非生命形式。我也希望我以及其祂玩家能自己去体会它,去体会它的不可言说的生活,而不是靠自然语言中一句“石”,一句“树”,一句“凋零”,去“勾起熟悉的幻觉”。在这个意义上,化学式反而有它的优点。

          当然,那种基于类型论的化学式的语言,是游戏中使用的默认“辅助语”。我也会努力研究大规模随机生成智慧生命、种族、民族、文化、语言,就和大规模生成矿物、岩石、生物一样。这就属于人造自然语言的范畴了。但我相信,在多种族、多语言的环境中,一种中立的、难以勾起特定幻觉的、类似化学式的辅助语,是有帮助的。

          回复至: 【阿尔薇兰】阿尔薇兰国歌《沧海颂诗》 #7172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好听!!

            回复至: Blender 建模练习 #6599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回复至: Blender 建模练习 #6596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回复至: Blender 建模练习 #6592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回复至: Blender 建模练习 #6537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回复至: Blender 建模练习 #6534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回复至: 光辉之书:心灵卷 #6503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艾茵的心灵

                        艾茵的原初能指即为古星,原初心灵即为古星的心灵。

                        古星的心灵始终处在一种以自身为中心扩散的凝视行为中。它们在凝视中获得同一的自我,并将这种自我投射到被凝视物体上。

                        古星投射自我的过程也是被投射物获得自我的过程。可这种自我却只是一种虚妄的感受:它是古星在对世界进行意象化的意识活动中分出一部分主体性来对被凝视物进行演绎的结果,而非是某种由智性凝聚而成的心灵(在艾茵界只有古星是心灵的拥有者)。这种短暂存在的“自我”由于无法完成对自身的客体化,因此缺少自反性、无法追问自己存在的背景与源头,只能下意识地接受古星为它赋予的体验。或者说,当它们试图进行反思的时候,古星就从这种主体性的暂时分裂中回到祂的同一性了,这些“自我”也就不复存在。

                        星光所及之处即古星目光所及之处,而这些在光芒下生灭的无数自我也终究只是古星的无数梦境。这些原初梦境的存在能被真正的心灵感受到,也是他们会对环境感受到一种“异样的亲和性”的源头。而当这些梦落在他们暂时平息的意识之境时,也就成为了生灵自己的梦境的源头。

                        更值得一提的是,原初梦境无法感受到的那个自我消亡、即古星从原初梦境中醒来的时刻也不可避免地会映照在生灵心中,那是他们对世界最本源的体验,一种关乎“死亡”的力量。

                        回复至: 现象学的伦理学:价值理论与人格观念 #6368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因为现象学的前提是悬置整个外部世界,这也包括任何主客关系、任何“本质”、乃至存在的概念本身。在这个前提下,我们不能假定有某种先天的、直接作用于外部世界的原初客观价值的存在,但这并不是否定这种存在,而是我们需要“绕远路”去试图抵达它。

                          回复至: 现象学的伦理学:价值理论与人格观念 #6367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在这里起点和无穷倒退之间并不是彼此冲突的关系,就像将“我思”定义成认识论的起点一样,我们并不是排斥意识的无限性,而只是需要一个具有将一切当前超出语言自身能力的意识活动归入一个原点而进行的认识论探索(你可以说这只是研究认识论的其中一种方式而已)

                            同理,绝对价值的设立并不是对相对价值的无限的否定,也许就存在着一种原初的相对价值,它有确定的、无理由的来源和大小,但在我们有能力从内部将其通过意向性给予给我们意识之前,按照现象学的方法论就必须从某个/某些内在的意向性出发进行伦理探索。这与这种原初的价值究竟如何作用于我们的意识无关,与有多少这样的价值也无关。当然我们也可以反过来,首先设立这种原初的客观价值存在,然后从外部的相对伦理体系出发进行探索,但这不属于现象学的研究范式。

                            回复至: 现象学的伦理学:价值理论与人格观念 #6366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在这里其实并不是讨论“绝对无限”的概念和公理集合论之间的相容性,换个例子就比如,1/0 在通行的算术公理体系下是无效,但是却是可以被人的认识所设立、朝向的。而它与当前公理体系的不相容性也就揭露出其作为理论之中的一个”盲点“而存在,这与后面关于伦理革命论的讨论是呼应的。

                              首先应当明确现象学中绝对价值的出发点是完全内在的,然后进一步的,绝对价值体现在伦理主体绝对的否定性中——当然可以有一种价值存在于相对的价值体系中,但这个假设不能回答以下两个问题:

                              1. 为什么伦理主体能够认识这套相对的价值体系。
                              2. 为什么伦理主体有能力超越既定的价值体系。

                              如果假设对于价值体系的价值判断也是一种相对的价值体系,那么就产生了无限倒退。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把绝对价值定义成终止这种相对价值判断的无限倒退的点位。

                              回复至: 现象学的伦理学:价值理论与人格观念 #6365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可以把绝对价值比作一个点。

                                就像数学里即使我们为无限分级(ℵ0,ℵ1……),也能设立一个绝对无限(absolute infinite)将一切囊括其中一样,绝对价值本身就代表着价值体系中的一个无限的奇点。这里与其说绝对价值像黑洞一样吞噬其他一切价值,不如说正是因为有绝对价值的存在,才使得客观价值的构建成为可能——一个讨论得更广的类似论题可能是,“正是因为主体本身具有无限性,才使得认识有限的客体成为可能”。

                                在我的理解中,现象学对于客观价值和绝对价值的划分实际上就是对有限性和无限性之间关系的把握:主体首先应具有无限的绝对价值,才能够成为伦理主体来认识自身与自身之外的客观价值,并做出伦理抉择(所以才说代表绝对价值的人格是伦理主体行动的原点)。但这个结论是何以成立的?

                                这里我们回到刚才的伦理抉择:“一个母亲面对拯救自己的孩子还是拯救整个国家的困境该如何做出抉择。”

                                这里有三种情况:

                                1. 如果母亲无论对于孩子还是对于国家,都只意向到了客观价值,那么伦理困境就不存在——客观价值之间的比较是形式化的。

                                2. 如果母亲对于一种一方意向到了绝对价值,另一方仅意向到客观价值,那么伦理抉择也是直接的——绝对价值的牺牲不可被任何客观价值弥补。

                                3. 母亲在二者之上都意向到了绝对价值——这才是伦理困境之所以为困境的原因。

                                伦理困境之所以为困境,并不是因为绝对价值发生了分裂,让我们不得不在不同的绝对价值之间做出抉择和牺牲——恰恰是因为它始终保持着同一性,始终让母亲意识到,在拯救自己的孩子和拯救整个国家的背后,隐藏着那个相同的、一切客观价值都与其发生短路的奇点,那个唯一的绝对价值,这才使她认识到这是一个困境:有一种现实性的力量——一种符号性的暴力让她不得不把最初认识到是同一的东西设立为差异,否则她将无法做出任何有意义的、内部性的抉择,于是价值的“客观”评判体系才会被立刻生产出来。

                                我们可以提出一套类似科学革命论的“伦理革命论”:绝对价值不断使得客观价值的评价体系日趋精密,但这个体系因为有绝对价值自身作为奇点,不可能是完备的。在体系发展到一定复杂度后,其在指导伦理实践中所表现出的不足和矛盾将越来越明显,于是就需要“重估一切价值”,重新审视那个不得不让我们做出抉择的现实性力量,进行伦理观念的革命。

                                回复至: 现象学的伦理学:价值理论与人格观念 #6358
                                sicusasicusa
                                管理员
                                  @sicusa

                                  最后简化了说就是,胡塞尔的意思是先别管宽泛意义上的个体/主体性之类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先从内在性出发考察伦理主体的构成。

                                  然后胡塞尔发现了两种价值,可以比较的客观价值和不可比较的绝对价值。胡塞尔发现实现客观价值最大化的行为也有可能对于伦理主体而言是不道德,所以就存在一种绝对价值是无法比较的、无法被客观价值吸收的。

                                  在这里胡塞尔继承康德的理念,认为这种绝对价值就是人格,这个人格(person)不是作为伦理主体的人格(personality),而是在一种意向行为中,构成了伦理主体的原初中心的、作为意向对象的人格。这个人格具有绝对价值。(所以在这里我的观点就是不管有几个personlity的独立个体,如果他们真的有同样的person,那么做出的伦理抉择也会是相容的,也应当被视为同一个伦理主体)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这种人格是规定性的、作为目的的人格。胡塞尔将朝向这种人格的意向行为叫做“纯粹之爱”,所以他的伦理学可以被叫做「爱的现象学」。

                                  胡塞尔认为这种爱(也就是这种意向行为)是和偏好(朝向事物的客观价值)所对立的。它是一切伦理主体的起点——爱着做出行为。

                                正在查看 15 个帖子:16-30 (共 58 个帖子)